真是見鬼。
容錦繡擡眼,見那雅緻溫潤,清風明月般的人已然又熟睡過去,呼吸淺淺的打在容錦繡的臉上,讓她有些呼吸困難,她連忙將頭低下,埋在夜未央的脖頸間,調整了一下姿勢,然後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漸漸的,睏意襲來,容錦繡也緩緩睡了過去。
原本已經熟睡的夜未央在聽見懷中人兒平穩的呼吸後,睜開眼眸,那雙眸子裏,再毫無半點困頓之感,清明無比。
“他有什麼好,嗯?”
呢喃罷,夜未央將她被風撩亂的髮絲撫順,摩挲着她細膩綿滑的臉頰,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摟着她繼續睡去。
秋風颯颯,桃花滿苑紛飛,灑落在兩人的身上,夕陽緩緩的滑落,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
夜風習習,容錦繡穿過走廊,正吊兒郎當的往她和夜未央的臥室走,耳畔突然傳來一聲清脆婉轉的鳥叫,容錦繡驀然站定,擡頭就瞧見頭頂不遠處盤旋着一隻鳥兒。
容錦繡輕笑一聲,將一隻胳膊擡起來,那盤旋的鳥兒低鳴一聲便落在了容錦繡擡起的胳膊上,一身銀灰的羽毛,明亮烏黑的眼睛鑲嵌在不大點的腦袋上,分外可愛。
容錦繡摸摸它的羽毛,“銀絲,你這隻死肥鳥,幹什麼來了?”
銀絲低頭啄啄腹部的羽毛,嘴裏發出婉轉的低鳴。
容錦繡帶着銀絲進了房間,青竹正在整理牀鋪,“小姐回來了。”
青竹上前,看着她手裏的鳥兒,有些好奇的道:“小姐,這不是銀絲嗎,它怎麼來了?”
“我也不知道,剛纔在門口碰見,大概是師兄讓它來的吧。”容錦繡撇撇嘴,戳了戳銀絲的腦門。
青竹點點頭,看見銀絲的腿上綁着的信,“小姐快看看,大公子說的是什麼。”
容錦繡戳着銀絲的腦門道:“死肥鳥,師兄派你幹什麼來了?”
銀絲甩甩腦袋,錯開容錦繡的魔爪,見狀,容錦繡怒,“嘿,你個死鳥,反了天了。”
青竹笑道:“小姐你就快別欺負銀絲了!”
“欺負它會怎麼了,要是情況允許的話,我還想燉了它呢。”容錦繡溫柔的摸着銀絲的小腦袋,嘴裏吐出來的話讓銀絲聽的膽戰心驚。
自從這個毛丫頭來,它就從來沒有安心過,整日提心吊膽的,偏生的主人非得讓它來送信!
銀絲表示,鳥生艱難!
容錦繡看了眼正在自顧自梳理羽毛的銀絲,心中不爽,想當初,自己可沒少受這隻死肥鳥的欺負,什麼啄她的頭髮去壘窩,把她剛洗好的衣服拖進水裏,將她的東西偷到它的鳥窩裏去等等,更膽大妄爲的在她頭上拉屎,簡直不可原諒,今日難得好機會,定然要給欺負回來。
容錦繡一把將銀絲抓起來,抽出它腿上的信,然後奸笑一聲,很瀟灑的順手將銀絲從窗戶裏直接扔了出去,銀絲狼狽的身影一閃便消失在黑夜裏。
“你個死肥鳥,讓你給我拽,哼。”看着銀絲被自己折騰的狼狽模樣,容錦繡得意一笑,收回目光,這纔打開手裏的信,差不多兩指寬的紙上寫着:
師妹,闊別數月,近來安否,師父病體不佳,恐時日無多,故盼師妹見信速歸!
容錦繡眉頭一斂,眸光驀然變得凌厲,原本嬉笑的臉變得非常嚴肅,師父……
上次去的時候明明還好好的,那個嚴厲古板的老頭子還同她說話呢,怎麼會這麼突然,究竟發生了何事?
青竹見容錦繡面色難堪,“小姐,大公子說了什麼?”
“師父病危,讓我速回。”
“怎麼會,老谷主……”青竹的心瞬間被揪起,看着容錦繡的神色,心疼不已,她知道,老谷主對於容錦繡意味着什麼。
若說容錦繡是她的救命恩人,那老谷主就是容錦繡的再生父母。
“無事,我現在就去找夜未央,連夜回谷。”容錦繡將紙放在燭火上燒了,轉身衝出門準備去找夜未央,卻不料和恰巧回來的夜未央撞了個滿懷。
“咳咳咳…”夜未央被莽撞衝出來的容錦繡撞的倒退幾步,幸得朝歌在後面扶住,纔沒有從臺階上跌落下去。
被撞的夜未央彎着腰猛然咳嗽起來,容錦繡大驚,這可是個琉璃人兒啊,這要撞出個好歹可就麻煩大了,趕忙上前去攙扶着他。
“夜未央,你怎麼樣,還好嗎?”容錦繡是真的緊張了,就夜未央這病秧秧的小身板,萬一真給自己撞出個好歹可怎麼?
朝歌很是不悅的撇了容錦繡一眼,容錦繡也沒怎麼在意,本來是自己不對,撞到了夜未央。她知道,其實整個靜王府的人除了夜未央,其他人都不怎麼待見自己,而她也不甚在意。
夜未央咳了許久才停下來,手心裏見了血,臉色煞白,整個人都有些搖搖欲墜的樣子,容錦繡頓時慌了,“夜未央!”
“無礙,不必擔心。”夜未央慢慢直起身子,虛弱的朝着她搖搖頭,安慰的一笑,掛着血跡的脣瓣微啓,臉色白的過分,飄搖的身子彷彿風一吹便能倒。
容錦繡和朝歌扶着他進了屋子,青竹見狀麻利的將牀鋪整理好,扶着他躺下又替他擦拭了手上的血跡,又讓他漱了口,容錦繡高懸的心才漸漸放了下來。
“你們都退下吧,這裏有王妃就好。”夜未央淡淡的對朝歌吩咐道,
朝歌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眼正在忙活的容錦繡,有些不甘心的應了一聲,這才退了出去。
容錦繡用熱毛巾給夜未央擦了臉,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感覺如何了,可有哪裏不舒服,你的侍衛貌似很不放心,也是,我老是這麼毛毛躁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