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太子的時候,他有兩個夢想,一個是夢想着有一天能夠仗劍天涯,縱橫沙場,成爲一個人人羨慕的英雄。另外一個就是整日裏逍遙自在,做個百事不理的人。
修道修仙人的境界他倒是有點嚮往,但是,他的父親弘治皇帝在位的時候,就已經在全國頒佈了聖旨,朝中官員嚴禁與修道修仙之人往來。
而且朝廷還專門設立了管理三教的部門,規定除過司禮監有權冊封道教真人外,任何部門不得與之交往,更不允許修道之人蔘與朝政。
朱厚照馬上放鬆了嚴肅的表情,換了一種輕鬆的方式湊到那道士身旁問道:“這位道長,你既然能掐會算,你不妨看看我是幹什麼的?”
朱厚照這個問題一問,那道士當即心裏就高興起來,畢竟一旦有人求他的話,他就掌握了話語權,而且一看沈煉一切都聽他的,只要抓住此人,那他的手下也就容易就範。
“你去將所有的油燈都點上,本真人要給這位公子看看相,看看他是否能金榜題名?”
玉真子其實知道這兩人並非參與科舉考試的人,他故意大着嗓子說,是說給那些站在周圍看熱鬧的人。
從朱厚照手裏取出的紙條上,他就已經斷定他們兩個都已經知道本次會試題目,而且這兩個人是真心來求取試題的。
一般這種情況也是有的,有人花中金買來試題,差不多都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因此那道人覺得這到沒有什麼。
那店家趕緊小跑着回到客房,拿着火摺子將大廳裏所有的煤油燈都點燃,瞬間,整個大廳一下子就亮起來了。
那道士現在仔細的觀察了一下朱厚照,對他的身份已經在心裏猜了個差不多。
在他心目中,像這種富家公子,不是來尋花問柳就是故意來找點事幹的,一般沒事的話,富家公子是不會來這種地方的。
但有一點他能確定,眼前這兩人根本不是京城裏的人,他們要麼是哪個藩王的子弟,要麼是京城哪個大官的遠方親戚。
確定了這一點後,道士倒顯得有點底氣了。
他捋了一下自己的鬍子,裝模作樣的坐在一張長條凳子上,示意朱厚照也坐下。
朱厚照看了一下沈煉,自然是大大方方的坐到凳子上。
周圍佔滿了看熱鬧的人,很多喫瓜羣衆都開始對這兩個人的身份開始猜測起來。
有人猜測他們兩個是京城大官的貴公子,根據他們的服飾跟談吐,確定他們不是一般人。
還有人乾脆猜測他們就是從宮裏溜出來來的王子皇孫,初次出來玩耍,就住在這裏,沒想到被人迷倒了,纔有了注意鬧劇。
更有人直接猜測他們是來找樂子的人,這部分猜測着大多數都是些紈絝子弟,他們本來來這裏的目的就是尋歡作樂來到。
“怎麼樣?你猜測出我們的身份了嗎?”朱厚照有點幸災樂禍的問道。
“公子,你能否將你的生辰八字告訴貧道?”那道人捋了一下鬍鬚,仔細辨認着朱厚照的面相。
“可以啊,癸亥年臘月初九出生。”朱厚照隨口而答。
那道人又端詳了一陣,在自己指頭上掐指算了幾下,然後面色稍微有些紅潤。
但很快,他就搖搖頭,覺得這件事很是蹊蹺。
他要是算不對,說錯的話,那可就麻煩了,因爲整個樓上的人都知道這次考試的答案,雖然竹筒裏寫的都不是“海軍”二字,但是根據其收費標準,都跟整個差不多。
要是猜測的不對,丟面子倒是小事情,以後這自己算命的道路也就算走到頭了。
他搖頭的是,假如此人真的按照卦象看,是皇宮裏的人,不會這麼巧住在這裏的。
朱厚照見他不說話,也搖搖頭,覺得這個道士也是個騙子,但是他是個虛心的騙子,至少要退回他們住店費,只這一點,還算有良心。
就在朱厚照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那道人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撲通一聲跪在朱厚照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然後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裏。
這一幕,讓所有人度感到納悶。
唯獨沈煉站在一邊,將繡春刀抱在懷裏,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那店家更是不知所措,連他們老大都不知爲何會做出如此舉措,那此人的身份或許很是高貴。
“走吧,沒意思完了,給朕將此店查封,追拿逃走的道人!”
朱厚照一下子亮明瞭身份,此話一出,在周圍看熱鬧的人瞬時都傻眼了。
活脫脫的當今天子出現在他們面前,他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
禮部尚書楊廷和的府裏。
此時,他的左眼皮增增增的跳了三下。
他放下手裏正在書寫的奏章,擡頭朝外面看了看,又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茶有些涼,他隨手叫丫鬟給他續上些熱茶。
“你去叫公子過來。”
楊廷和只有一個兒子,名喚楊慎,時年二十一歲。
“升庵,眼看此次會試在即,你準備的怎麼樣了?爲夫要不要給你說一下當今朝政之大變局,好讓你有個準備。”
楊慎拱手道:“父親,這萬萬使不得,要是你將此次試題泄露給孩兒,要上陛下知道,那我們楊家豈不是會被衆人所指?”
“孩兒寧願考不上,也不會連累父親您,此事以後還是不提爲好。”
楊廷和滿意的點點頭,對於這一關,他確信沒有什麼問題,而且憑藉着兒子的本領,在此次會試中奪得頭籌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而且此次會試的主考官王鰲和梁楚都是自己的故交,應該在面子上還是能照顧自己的。
“爲父知道你才高氣傲,但是咱們大明官場一向如此,對與很多你看不起的事情,以後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纔行,不能由着你的性子亂來。”
“孩兒知道,孩兒謹遵父親教誨!”
楊廷和很滿意自己的兒子的回答,他覺得自己在教書育人方面,要遠遠高於哪個詹世府的王華。
他的兒子最近半年多都不務正業,之前去過一趟邊關回來,被陛下冊封了個官職,之後就整日的待在書房,傳出話要做什麼聖人,簡直把王華給氣的吹鬍子瞪眼的。
邊關之行,正好遇上北疆韃靼入侵,那王守仁嶄露頭角,立了軍工,這讓王華高興了一陣子。
但是最近一段時間,整個王家都靜悄悄的,據傳出來的人說,那個王守仁不知道中了什麼邪氣,整日盯着竹子發呆。
馬上要會試考試了,這可是三年纔有的一次考試,楊廷和心裏有點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