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很多人都沒有發言權,而那些言官基本上都將該奏報的事情挨個說了一遍,朱厚照感覺有些心煩,其實很多事內閣都能替他做主,根本不需要在朝堂議論。
退朝後,楊廷和一人留在殿裏,他感覺今天可能有大事要發生。
朱厚照先是去了慈寧宮給太后問安,然後返回養心殿,今日他是專門針對楊廷和泄題這一事件的。
“臣楊廷和,參見陛下!”
“免禮吧!看座!”
楊廷和有點不適應,雖然他也是老臣了,但在新皇面前,這還是第一次坐着說話,心裏難免有點洋洋得意。
太監給楊廷和搬來一個錦墩,還按照朱厚照的吩咐,給他看了茶。
楊廷和感覺陛下客氣的有點過頭了,肯定是因爲昨天內閣之中打架鬥毆的事情,現在想起來都讓人心有餘悸。
這件事壓根就沒有不要吵架,都是爲了大明帝國的江山社稷,只不過是兩種不同的想法罷了,現在惹得陛下要親自誡勉談話了。
不過,楊廷和是老油子了,他知道該如何回答陛下的提問,早在心裏就想了無數遍了。
“不會因爲不是這件事吧?”楊廷和擡起頭,看了一眼朱厚照的臉色,他發現皇帝正喝着茶,看上去閒情逸致,並沒有多少難看的臉色。
“到底是什麼事情呢?何必要這樣興師動衆?”楊廷和內心越發感到惴惴不安起來。
當朱厚照喝了一盞茶,纔將茶碗放下,看了一眼眼前的楊廷和,問道:“楊愛卿,朕讓你做正德二年的科舉考試主考官,你意下如何?”
“原來是這件事!”楊廷和心裏頓時鬆了一口氣,原來根本不是自己所猜測的那樣,也就放鬆了高度警惕的神經。
“回陛下的話,臣的意思是,只要陛下能用着臣,臣就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嗯,不錯,的確是朕想要的。”
“你對這科舉取士,有什麼心得沒有?”朱厚照語氣很緩和的問道。
“回陛下,臣只有四個字,唯纔是舉!”
朱厚照聽完,不住的點點頭,表示同意。
還不待朱厚照說話,近侍太監小芳子就走了進來,躬身對朱厚照說道:“啓稟陛下,東廠督主曹正淳在殿外求見。”
“宣他進來!”
楊廷和一聽曹正淳要進來,臉上當即顯示出高冷的表情。
這宦官與內閣一向不和,內閣更是將東廠視爲眼中釘,肉中刺,在楊廷和看來,東廠乾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殘骸忠良,殺良冒功。
東廠和西廠這兩個宦官集團就應該早早裁撤掉的好。
可是,楊廷和也是非常清楚現實,他想的不一定能全部實現。
這正德皇帝擅長帝王之術,他既不會讓東西廠做大,也不會讓內閣薄弱,文臣牽制武將,武將監督文臣,三股勢力相互交錯,他大多都管到平衡爲止。
曹正淳進來對朱厚照行完大禮後,起身站在一旁。
他見楊廷和也坐在那裏,心裏有點不樂意。
“老子給皇帝磕頭,你特麼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的像什麼?”這話他雖然沒有說出口,但心裏總是留下了不快。
“楊大人,你正好也在,雜家正好有一件事要請問一下楊大人。”
曹正淳見楊廷和是這種表情,當即陰沉下來臉,看向朱厚照道:“陛下,臣已經對捉拿住的人進行了審訊,他們都已交代了一切,並且他們都說了這次科舉考試的試題!”
曹正淳故意將聲音說大了些,驚的楊廷和身子有些顫抖。
楊廷和豁然轉身看着曹正淳,兩隻眼睛像是要噴發出火焰一般,怒視這曹正淳道:“曹正淳,你血口噴人!”
“陛下所出的試題只有我一人知道,其他人怎麼會知道試題?這不可能!”
曹正淳看向楊廷和到“楊大人,稍安勿躁,雜家也不知道這考題是什麼,昨天抓了幾個狀元樓上的夥計,還有一個裝神弄鬼的道士,他們都告訴我了這一祕密!”
楊廷和豁然起身,指着曹正淳說道:
“曹正淳,你莫要陷害忠良,你把話講清楚!”
說完,楊廷和稍微壓制了一下心中的怒火,對着朱厚照抱拳道:“陛下,東廠督主曹正淳霍亂超綱,陷害忠良,理應問斬!”
朱厚照聽着楊廷和義憤填膺的告狀,並沒有被他話所激怒,反而他平靜的坐在龍椅上,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
“楊大人,你先聽他把話說完,這件事是朕讓他調查的,因爲昨天朕外出一趟,去了一趟狀元樓,還發生了很多事情。店家還特意將試題賣給朕!”
轟隆!
楊廷和一聽,整個腦子如五雷轟頂。
“什麼人竟然如此愚蠢,將試題還要泄露給天子?這不是活膩了還是什麼?”
但此時,楊廷和感覺整個世界都在顫抖。
有人當着天子的面,就將試題泄露給天子,這簡直是把科舉制度壓根就沒有放在眼裏,這讓陛下豈能不怒?
曹正淳見楊廷和老半天不說說,就抱拳說道:“楊大人,你就不想知道,雜家從他們口中拷問出這試題是什麼了嗎?”
“是什麼?”
楊廷和緊張的追問到。
“這個考題,只有陛下跟下官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
曹正淳看了楊廷和一眼,緩緩的開口說道:“這次會試考試的試題是海軍,楊大人,雜家是否說對了?”
楊廷和再度腦海裏一陣轟隆。
這一次,他感覺自己的腦袋要炸了。
但是,朱厚照從曹正淳嘴裏聽聞了“海軍”二字,頓時勃然大怒。
啪!
他將手裏的茶碗重重的摔在地上,
“楊廷和,你來告訴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朱厚照這一問,楊廷和當即嚇的慌忙從錦墩上起來,慌忙跪在朱厚照面前磕頭道:“請陛下明察,這件事臣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臣誰都沒有告訴過!”
“你沒有告訴過?難道是朕告訴的?難道是朕讓朝堂上那些酒囊飯袋去賣題?”
朱厚照一呵斥,楊廷和頓時不敢說話了,只見他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滴。
朱厚照怒火沖天的看着楊廷和,眼神中充滿了殺意。
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後,朱厚照再次問道:“楊尚書,你告訴朕,到底是誰泄露了考題?”
冷汗不住的從楊廷和的額頭冒出,此時,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正德皇帝的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