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渺先聯繫的就是秦盼盼和另外兩個態度端正，技巧出衆的聲樂老師。
他們其中一位就是唱着唱着忍不住翹起蘭花指的老師。姓孟，叫孟玉婷，人如其名，透露着一股文靜的氣質。
另一位就很歡快了，一進門就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還做了自我介紹。她叫左連雪，據說是出生那幾日連續大雪所以起了這個名字。
但是從她一進門，李思渺的目光就給她的左臂吸引住了——那是一條鋼鐵做成的假肢。
演唱的那天，因爲距離遠，並且左連雪穿的是長袖的上衣，所以李思渺並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而今天雖然左連雪依然穿着長袖的衛衣，但是手指是遮擋不住的。在她雙手揮舞着打招呼時，仍然能看出冷冰冰的鋼鐵從手指延伸上去，一直沒入到袖子裏。
雖然只有短短几秒鐘，但是左連雪還是敏感的察覺到了李思渺的目光，她不自在的停下了自己的自我介紹，將左手的衣袖向下拉了拉，試圖擋住指尖。
“對不起，左老師，是我唐突了。”李思渺趕緊道歉，真是太不應該了，內疚感充滿了她整個內心。
平時的李思渺是很注意這些的細節的，如果在路上碰到殘疾人，她會目不斜視的向前走，儘量不要給別人造成不必要的困擾。有時還會在距離挺遠的時候便繞道而行。這一次也是因爲她第一次看到這麼靈活的機械手指，一時沒忍住，多看了幾眼，但就是這幾眼，對於身體有殘缺的左連雪來說，實在是太扎眼了。
無論是同情的目光，還是好奇的視線，甚至有人還會有一種高高在上的視線看她。這些左連雪都見得多了，但是見得多，不代表能適應。她多麼想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呀，可惜小時候一場意外奪去了她整隻左臂。
看到李思渺道歉，左連雪連忙擺手：“沒事李董，初次見面的人都會對我的手很好奇。”
雖然她表現的不在意的樣子，但是大家都知道事實不是這個樣子。
秦盼盼連忙打圓場道：“李董，這次喊我們來，有什麼事情呀？”
從祕密接到要到李思淼辦公室的那一刻起，三個人就在討論應該就是因爲前幾天的考覈。只是他們並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升職加薪，在考覈之前，工作人員就已經否定了這種可能性。那麼是因爲什麼呢？三個人心中都在嘀咕，但是他們都認爲應該不是什麼壞事。
李思淼也趕緊順着秦盼盼的話將話題拉回正軌，“公司準備舉辦一檔綜藝。”他看着三人若有所思的臉色道：“你們是這次考覈中最優秀的成員，所以這次機會我們也會優先交給你們進行選擇。”
“無論你們是否想要這次機會，咱們今天的談話都必須暫時保密。”李思渺嚴肅的強調。
“是什麼機會啊？”開口的是左連雪，她已經把剛剛的事情忘掉了。現在的她滿心都是“我要知道一個祕密啦！”
見她好奇的樣子，李思渺也忍不住露出笑容：“公司想做一檔演唱類的節目，想邀請你們作爲參賽選手。”
“李董，我不行的……”話還沒有說完，秦盼盼就連忙擺手，打起了退堂鼓。
“秦老師，你聽我講完嘛，”早就知道秦盼盼一定會拒絕，李思渺已經做好了準備：“咱們這檔綜藝節目跟其他節目不一樣。參賽選手是需要穿着玩偶服進行參賽的。”
“什麼樣的玩偶服？商場發傳單那種嗎？”左連雪再次進行搶問。
“差不多吧，大家也可以自己設計由公司進行定製，總之就是不會暴露參賽選手的任何個人信息，除了聲音。”李思渺解釋道：“也就是說，這是一次純粹的聲音比拼。外貌也好，身高也罷，都會遮擋在玩偶服的內部，絕對不會出現以貌取人的現象。當然啦，如果評委們更喜歡某個玩偶形象，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李思渺看着大家若有所思的臉來了個玩笑。
“好耶，這個好玩，我想參加！”左連雪興高采烈的舉起右手：“我想把自己設計成鋼鐵俠，可以嗎？”
“當然可以啦！”李思渺一口答應。她發現了，左連雪雖然一直僞裝成很灑脫的樣子，但是心中其實是在意的。她自己也明白，所以想用鋼鐵俠的形象來僞裝自己。
秦盼盼和孟玉婷就比較糾結了，秦盼盼是既興奮又擔心，而孟玉婷天生就屬於比較文靜害羞的性格，所以他們都在思考。
最後還是秦盼盼擡起頭，再次跟李思渺確認：“李董，最後不會又讓我們摘下頭套的環節吧？”
“這個當然是要看你們的意願，如果你們願意，可以在淘汰之後可以進行選擇，可以將頭套摘除跟觀衆互動，也可以直接離場。如果成功晉級是不可以摘除的。”這些細節李思渺昨天已經跟策劃劉曉敏商量好了。這樣既能保證了想要轉化粉絲的參賽者的需求，也保證了不想被人認出來的參賽者的需要。
“設置這擋綜藝的原因？或許是不想讓真正的歌者被埋沒吧。”李思渺苦笑着搖搖頭。
孟玉婷看似靦腆，卻有着自己的堅持，“這個答案，其實並不很能說服我……”
公司嘛，賺錢總是第一位，老總們開公司的時候嘴上大話說着提高就業率，帶着高帽子喊着爲社會做貢獻，其實都是爲了給自己賺錢，哪有公司開着是爲員工做慈善的。李思渺說不想人才被埋沒，結合着李董以前的舉動，這個理由孟玉婷沒辦法認同。
“哎，我也不是隻爲讓你們上去唱幾首歌。矇住全身唱歌的歌者，多好的噱頭，還能給公司增加知名度。並且這檔綜藝也會像別的節目那樣，有評委，有觀衆，大家都可以打分，覺得誰唱得好聽就給她投票，最後勝出的人可以獲得發歌的機會。”爲了保護大家的自尊心，李思渺儘量用“我也是要從你們身上賺錢”的語氣來說，“歌曲的銷量如何，完全靠你們自己，公司可不會花錢給你們打投的。”
聽着一番話，孟玉婷提着的心總算放下了一點。如果公司，說自己一無所求，孟玉婷是絕對不敢參加的。免費的纔是最貴的，公司一定要得到什麼纔會這麼做。
李思渺一看，忍不住笑了，她繼續說：“如果你們能自己作詞作曲，就更好了，公司只用負責設備就行了。”
呸，白嫖的資本家。左連雪在心中假模假樣啐了一口，但是更多的還是開心，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舞臺上，用真正的實力征服觀衆，不用時時刻刻擔心自己的分數會不會是大家的同情分。
她懼怕大家同情的眼光，在她自己心中，明明自己是個正常人，可是總有人一遍又一遍的用眼神提醒她，她是不同的。
所以這次無論時先娛樂想要從她們身上得到什麼，左連雪都決定要抓住。
“我們的戰衣要跟誰溝通啊？我已經迫不及待啦。”左連雪躍躍欲試，簡直坐不住了。
李思渺只能安撫道：“現在人員還沒有完全定下來，定下來後會有專門設計師跟你們一起溝通的。”她轉頭看着秦盼盼和孟玉婷，“你們呢，覺得怎麼樣？”
秦盼盼一咬牙：“如果真的不會露臉，我想試一試。”
孟玉婷沉吟了一下，也點頭說，“李董，我還想了解一下更多的細節，會有策劃老師跟我們再次溝通的是吧？”
“當然，我只是確認你們的意向，專業的問題，當然要交給專業的團隊。”三人都同意，李思渺愉快的給自己點了一個贊。
秦盼盼在出門前，又回頭問道：“李董，咱們是隻要自己公司的員工嗎？”
“你還有別的人選？”秦盼盼的主動開口出乎了李思渺的意料。
“我是有幾個朋友，他們也喜歡唱歌，”秦盼盼有些不好意思，“並且他們的唱功不比我差，都是我的老校友，我也只是問一下……”
秦盼盼越說越沒有自信，到後來簡直後悔自己開口了。
時先娛樂畢竟是一家公司，怎麼會想要捧外人呢！
“你推薦的，業務能力肯定是沒有問題，不過我們也是要進行初選的。並且你們的初選公司沒有進行事先通知，就是想看大家的態度，那你推薦的人，我們也是需要同樣的流程。”
李思渺沉思着：“只是，你確定他們會參加我們的綜藝嗎？”
“這…他們確實也想要演唱的機會，生活中因爲我們的外貌，大家都是鬱郁不得志，我還算好，至少說出去算是個老師，還算體面，有些朋友是酒吧駐唱，都不太敢跟家裏說，怕家裏反對，所以我覺得他們肯定是想要機會的，至於參加綜藝……我也不能完全確定。”秦盼盼有些糾結。
李思渺怕的不是不參加綜藝，而就不在意演唱機會，只想混日子，“沒關係，想要機會我們跑一趟就不算白跑，你把他們的信息寫下來，不要提前通知他們，公司會觀察的。”
公司內部的面試還沒有完全進行完畢，李思渺送走三人，長嘆一口氣，叫了下一組。她不由得反思，董事長，不是應該只負責發號施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