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多少遍不是,唐柯心高得多,長得也沒那麼嫵媚。”
“那這位天字派把人拉回房幹什麼?”
“聽說那個人在擴大版圖,應該是一直埋着的暗線回來了吧。”
在暗處的人聽到了預料之中的對話後,深深地望了客棧一眼,轉身走向了比夜色更黑暗的方向。
房間裏,一直在等着的許竹萱、鬼生、蘆林不但等來了魏頃,也等來了一個新人。
這個新人奇怪得狠,問什麼都一語不發,好像是個啞巴。
鬼生想問,看到魏頃陰鬱的表情,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一時間,巴掌大的房間比早高峯的地鐵還要擁擠。許竹萱擡頭看一眼西面的牆,昨兒這牆還是倒的,早上潘老扛着磚頭過來給砌好了。現在她再踹一腳,腿應該就有地方放了……就是不知道砌牆的錢魏頃給不給報銷。
那些邀請函,一看就是唐柯心的手筆。
魏頃幾乎百分百確定這位快遞員不是唐柯心,因爲唐柯心不會像個蔫雞仔似地看他,但這人絕對和唐柯心有點兒關係,既然人家不說話,他也只好把人給拎了回來扔給鬼生看着。
幾人圍坐在牀邊,牀上攤着一堆又一堆的道具。看到魏頃拿出懷裏的十幾張地字邀請函疊放在先前的三張邀請函上,蘆林瞬間回想起了開學前的那一個夜晚:
一支筆、一整夜、創一個奇蹟。
他看着魏頃雙手撐着下巴在牀前愣神的模樣,不禁開始懷疑自己來這兒歸順的決定是不是做錯了,明明許竹萱姐姐看上去特別靠譜的。
魏頃無視幾人的注視,環顧着着一牀戰利品。
一捧狼鬃毛,足夠轉換十個唐柯心的派系,或者發動十場陰兵的攻擊。
一堆花幹,是鬼生召集一羣據說是天字的玩家收集來的。
一堆邀請卡和毛筆,是唐柯心給的,單從量上看,萬一有人再次啓動加重懲罰機制,唐柯心能被趕來的陰兵擠死……
魏頃覺得自己像個甩手掌櫃,好好的一個類三層高難度鬼門,玩成了道具對對碰。
漫長的沉默後,魏頃終於動了,他借了許竹萱的畫紙、給兩側的人一組發了一隻毛筆說:“謎題卡上都寫着,你們有什麼問題都寫下來,篩選一下。”
幾人埋頭寫着自己腦中的問題,蘆林拿着毛筆,眼皮開始打架,愈發覺得回到了補寒假作業的那個夜晚。
魏頃並沒有寫提問,而是在思考主神的設計思路:
設置天地對立,發動兩個派系的鬥爭設置懲罰分級制度,進化篩選進度,加速遊戲進程設置同一個任務,先完成任務一方獲得生存的權利。
可主神又多設置一個可以更換派別的bug,魏頃覺得奇怪:這不是將這一個閉環的制度全部打亂了嗎?
就像是特意叫人去玩間諜戰一樣。
他在紙上寫下“謠言”兩個字,眼角瞥到左右兩個不知是人是鬼的小男生。
啪!
好端端拿着筆發呆的人突然炸毛了,魏頃罵罵咧咧地道:“這破主神,恐怖恐怖沒有,邏輯邏輯稀碎,就知道玩心理戰,不務正業!”
寧宇衣嚇得毛筆都摁劈了,門他也闖了不少,頭一次見有玩家罵主神的。且,雖然但是……他覺得這兒已經是他遇過的最恐怖的一道門了,誅心的恐怖。
根據唐柯心的記錄,潘老說的丹藥有兩種功效,一種是起死回生,另一種是返老還童。
魏頃神經一動,察覺到鬼生的話有歧義,而這一歧義正好可以用另一個角度解讀:“新郎快死了而不是已經死了,所以用到的應該是返老還童的丹藥。但如果說新郎已經死了,那用到的就是起死回生的藥。”他記得幻境裏的新郎的聲音,有一瞬是十分蒼老的。
鬼生恍然大悟:“那我們只要問新郎死沒死就可以確認了。”
直至凌晨,幾人終於篩選出了幾道問題。
魏頃撕了邀請卡,在持續不斷地鐘鳴聲中,抄下了作業。
轎子裏的新娘是秋池的靈魂?不是。
轎子裏的新娘和秋池是同一個人嗎?不是。
轎子裏的新娘是活人嗎?不是。
新郎是活人?不是。
新郎是老人?是也不是。
這是一場冥婚?是。
新娘和新郎舉行婚禮是爲了拯救新郎?不是。
“那個丹藥是關鍵。中醫兒子你把這些花幹區分乾淨。鬼生去觀察地字派動向。許竹萱你陪着你小弟分花幹,然後去藥房嘗試煉丹藥。”魏頃轉向寧宇衣:“你……再不開口就永遠都別說話了。”
有那麼一瞬,寧宇衣感道冰錐扎到了胸口,還以爲自己看到了死神,他脫口而出:“我,我只是來送信的,別的唐柯心什麼都沒和我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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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從來都是融合並存的。
就像天地兩派的玩家,各自小心翼翼地苟活着,就算是五年、十年,只要沒人打破這個平衡,他們就能一直在這道門裏活下去。
可凌晨的這七道鐘聲重重地、連續地將兩方短暫的平衡打碎了。
被撕的都是地字派玩家,也就是說有天字玩家在短時間內大量提問了。天字更接近謎底,這對所有地字玩家來說都是一道催命符。
駱皓坐在餐桌上,微笑地看着對面正對着一盤糕點蠢蠢欲動的唐柯心。
原本他想再多觀察一下這位突然倒戈的、自稱是在天字當臥底的高級間諜。
可現實不允許他繼續等下去了:“你猜得對,全城的糕點生意都被我們截斷了,我想你應該也喝過天字的酒,他們的道具可以給我們的提示有限,想要得到地字的線索,就只能投靠我們。”他做了幾天僞資本家,終於釣到了一條大魚。
“這些糕點是我的誠意,希望唐先生也可以給我看看你的誠意。”
“唐先生?”唐柯心終於把視線從甜點上移到了駱皓那張假笑着的臉上,他挑眉:“駱處長不認識我?”
駱皓微微蹙眉:“我應該認識唐先生嗎?”
唐柯心收起了意外的眼神,換上了同樣的假笑搪塞道:“駱處長的確應該認識,我可是魏頃的心腹。”
駱皓的眉頭舒展了,繼續道:“我們發現一個規律,就是多喫就能多看到劇情。但同時有難出幻境的副作用。我有一位朋友至今還在幻境裏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