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這個棄後她真不是冥主 >第20章 哭喜怒紙紮人劫道
    三日後。

    沛國公府賓客如雲,高朋滿座。

    老國公座下門生無數,來道賀的車馬從街頭直排到街尾,直到正午,來賀的人依舊絡繹不絕。

    而這一切的尊榮在國後孃孃的御輦與儀仗蒞臨時到達了頂峯。

    在君娉婷踏入沛國公府的同一時間,一道身影隱入高牆,如同溶液一般與高牆化爲一體,然後穿破重重守衛,輕而易舉地進入了國公府之中。

    院落內的一處紅牆微微凸現一道暗影,像是水珠從湖面脫離,身影離開紅牆緩緩凝聚成一道曼妙有致的嬌軀,女子容貌婉約秀美,但是神色卻倨傲非常,正是本應在祈月閣的黎嬰舞。

    她腰間胯刀,黑鞘金漆,狹長略彎,她親自前來只爲一事,誅殺君娉婷。

    在宮中不便動手,黎月那不幹不脆的性子總說她若身死,剛與她發生矛盾的我們二人便有最大嫌疑,現在是在宮外,下手的機會最多,總不會有人懷疑到她們二人頭上。

    說實話,黎嬰舞對君娉婷毫無惡感,甚至說拿她與黎月兩個做對比,她更煩黎月,但黎月煩歸煩,畢竟是妖族,而君娉婷不過區區一凡人,死了也就死了。

    沒什麼可惜。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黎嬰舞將這條法則貫徹得徹底,她從未輕瞧過哪一個人族,她瞧不起所有人族!

    連一個她自己略有好感的人族女子都能隨手殺之,逞論其他的凡人?

    這個妖族,對於一切的凡人性命,都有一種視若螻蟻的漠然。

    我並沒有想殺死你,只是一不小心碾死你而已,要怪,就怪你自己倒黴。

    黎嬰舞一邊等待着君娉婷進府,一邊漫步環視着周圍環境,眼中帶着一種居高臨下的漠然。

    當她步入一個拐角之時,樹影搖曳,一片樹葉彷彿被放慢了時間一樣緩緩飄落,黎嬰舞感到暗影蔓延,眼前的視線被瞬間遮蔽。

    “誰?”黎嬰舞低喝一聲。

    她的直覺告訴她自己的四周並無一人,這正是令人感到可怕的地方,她知道危險在逼近,但是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以什麼樣的方式降臨。

    自己才下山不過半月,未曾得罪過誰,又有什麼人要特意謀害?

    黎嬰舞的腦海中漸漸浮現那張冶豔中帶着高華的面容,莫非,真像黎月所言,她是個喫人不吐骨頭的笑面虎,只是自己小覷了她?

    眼下已容不得她分心。

    黎嬰舞不能後退,不能轉身,一身男裝方便了她的行動,她拔出狹長的刀,但手中的刀沒能讓她擁有一絲安心,像是舉着刀對着鬼魂,誰能用刀砍中一道魂魄?

    她已經體會了自己的震懼,因爲雙手的微顫難以停止。

    黎嬰舞一腳踩進交錯縱橫的樹影中,那些交疊的樹影像是某種會喫人的怪物,讓她的身軀變得渺小而無力。

    這時,一道聲音在她背後響起:“抱狸山,黎嬰舞?”

    這不禁又讓黎嬰舞聯想到初見那個女人的一幕。

    但卻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聽不出年紀,像是墨綠色的樹蔭一般滲着陰涼的味道。

    “你是何人?”黎嬰舞豁然轉身,卻並未如意料中的那樣看到什麼人影,彷彿在她身後說話的真的只是一個幽靈。

    “妖族三大分支之一,玉狸一族,在王都有一個就足夠了。”

    那聲音又從身後傳來,黎嬰舞再度回身,心如擂鼓,色厲內荏喝道:“你究竟是什麼人?也敢管我們妖族的事?”

    “你爲什麼不揮你的刀,我猜,你已經猜出我在哪裏。你感到恐懼,還是戰慄?”

    “故弄玄虛!”黎嬰舞本應揮刀,她本應將這膽敢戲弄她的人斬於刀下,然而,她的心跳卻越來越快,手中的刀發顫,汗水濡/溼手心,刀柄幾乎握不住。

    什麼時候,昭國王都內出現了這樣一個人?

    妖族竟然一無所知!

    這該是多麼可怕的變數。

    “拼死一搏後的死亡,與任人宰割的隕滅,看來你是選擇了後者。”

    黎嬰舞的眼珠艱難轉動,風聲停歇,死亡在不斷逼近,幾乎一瞬間,她眼角的餘光瞥見一道黑影,就在她的左後方,被矮樹叢擋住,她的心頃刻間狂喜。

    她找到了對方的弱點。

    黎嬰舞的臉上依舊凝固着狂喜的神情,雙眼卻木木地動了一下,瞳孔被血液漫上的時候,她的視線依舊盯着左後方,然而那道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看不清對方是如何動手,她更不明白自己因何而亡。

    對方說得對,她因恐懼而戰慄,淪爲任人宰割的羔羊。

    但在瀕死的前一刻她也明白,拼死一搏只是徒勞,她不是對手。

    “我答應過一個人,會永遠保護她,你不該來的。你們想要得到的,同樣也是我的願望。”

    意識潰散的剎那,她聽見這道低低的嘆息。

    黎嬰舞忽然閃過一道可怕的念頭。

    她迴光返照似的睜大雙眼,想要在最後看清殺死自己的人的模樣,然而,她沒能實現自己最後的願望,便已經停止了呼吸。

    那道身影映照在她死不瞑目的瞳孔之中,男人的面龐孤傲冷峻,深黑色的瞳仁如幽潭,沉寧而深不可測,他單手握着一柄出鞘的利劍,鮮血在劍的邊緣滴落,與地面砸出一道清脆的響聲。

    正是這柄古劍扼殺了她的性命,若是黎嬰舞能有幸見到這柄削鐵如泥的寶劍,必能一眼認出眼前之人乃是何人。

    星辰佔寶劍,雷雨化龍梭。說的正是此劍,天道六玄鎮物寶劍——雲外懸。

    天邊雷雲翻滾,像是要落雨。

    男人將長劍收回劍鞘,回身走出了這道長廊。

    “風雨欲來。”

    當君娉婷望見天色之時,由衷地嘆出了這句話。

    天空黑雲舒捲,低低地像是要帶着天壁一同壓下來,空氣沉悶,連席捲而來的風都帶着潮溼滯悶的味道。

    見過沛國公與國公夫人後,君娉婷便在國公府後院中轉悠,正是這般不巧,又遇上了黎姬。

    君娉婷見到她的時候,不可謂不驚訝,黎姬原本應在宮中,絕不可能出現在此地,但是緊接着她又釋然,黎姬並非尋常人族,出現在此地也不足爲奇。

    仔細想想,能夠讓她屈尊降貴舍下身段來到沛國公府,好像也只有一個原因。

    “果真是風雨欲來,來者不善。”君娉婷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

    她想得沒錯,其實黎姬是不屑於來到這種地方,黎嬰舞早前動身,準備對君娉婷出手,以黎嬰舞的修爲,黎姬本不應這麼擔憂,可她還是忍不住,生怕黎嬰舞做得太過,引發一些多餘的波折。再者便是想要親眼看看君娉婷的死期,見識她死前無能爲力、悲慘無助的可憐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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