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中劍喝着茶,也沒忘記正事。
“若是還未曾完全了結,我們蒼穹門義不容辭必定全力相助,君姑娘也是一樣的想法,你千萬不要跟我們客氣。”
屠千方輕輕用蓋子撥動杯中的浮沫,聞言道:“多謝幾位特意前來,桑柘莊確然無事了,讓你們如此費心,當真是過意不去。”
“這樣就好。”石中劍放下心來,爽朗笑道,“屠兄改回也帶着我們一起去桑柘莊長長見識,我還真想看看那個桑新立到底長什麼樣兒呢!”
“是啊是啊!”關南也連連點頭。
當時他聽師兄說起桑柘莊的事,被嚇得好幾天睡不着覺,夢裏全是傳說中那個桑新立詭異的表情,現在事情解決,他也想跟着去看看。
說實在的,他更好奇這個屠公子究竟是怎麼解決此事的?
難不成是作法拜祭了這個桑新立,讓他往生去了?
君娉婷在一旁並未說話,只是觀察着屠千方的神情,留意到他表情僵硬一瞬,很快恢復尋常,笑道:“既如此,到時候回來可別做噩夢哦!”
“我……我是肯定不會做噩夢的!”石中劍強行鼓起勇氣說道。
莫缺眉頭微蹙,覺得此事另有蹊蹺,不願意讓石中劍涉足,可眼見他興致正濃,也不好掃興,便什麼都沒說。
君娉婷這時開口道:“擇日不如撞日,何必等到以後呢?咱們今日正好可以一起去瞧瞧!”
屠千方神色一動,故意笑着說:“現在眼看着快要落日,夜間環境很是恐怖,還是改日再去比較合適。”
“這不正好?”君娉婷手指輕撫袖間,正好今日辰幽橐在她袖間特意縫製的小錦袋中休憩,若那桑柘莊真有些邪門玩意兒,倒可以讓辰幽收拾。
“屠兄既然已經將桑新立之事解決,想必也沒什麼危險,白天去有什麼意思呢?”君娉婷總覺得屠千方不願意讓他們現在接近桑柘莊,這絕不是她多疑,而是一種直覺。
她雖不知緣故,但想來這桑柘莊必然還有一些別的東西。
“正是。”莫缺也難得地接了話,對君娉婷表示贊同。
石中劍飛快看了他一眼,少見的沒有接話,垂下眼睫不知道在想什麼。
關南與李暮山見其他人都這麼有興趣,也不由被帶起了幾分好奇來,都道想要前去瞧瞧。
屠千方几番推辭不過,還是笑着答應。
他只說用過晚膳後再去,用膳之後又去換了身衣袍,這才帶着衆人前往桑柘莊。
一路上屠千方談笑風生,與幾人談得盡興,幾乎讓君娉婷以爲自己之前的感覺出了錯。
直到衆人到達桑柘莊,辰幽橐對她傳音說此地有異,她這才堅信,屠千方必定是在掩飾着什麼,不願人知曉。
落在桑柘莊莊門前,屠千方看着一旁刻着“桑柘莊”三個字的大石,眼中掠過一絲陰鬱的神色,因爲背對着衆人,沒有一個人看見。
夜色濛濛,守夜之人的小屋依舊亮着燈,一位古稀老者聽到外面的聲響,將窗戶緊緊關上,隔着窗子聲音發顫問:“有……有人嗎?”
“鄒伯,是我,千方。”
這個桑柘莊的問題顯然比她想象中更加嚴重,這莊中守夜人如此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對於外界恐懼到了極點,真的只是一個桑新立就能造成如此影響嗎?
“是誰?”老者年歲大了,聽不太清,但是聽到“鄒伯”兩個字,渾身都控制不住抖動了兩下。
“我是千方。”屠千方沒有一點不耐煩,很好脾氣地繼續說道。
關南與李暮山這時也覺出一絲不對勁,戳了戳師兄的肩膀。
石中劍看他們一眼,朝他們微微頷首,面色鎮定。
看見師兄這樣鎮靜的表情,他們兩個也安心了一些,開始打量起四周來。
一看更覺得不對勁,原本守門人附近還有幾間房舍,但現在這房舍前的瓦缸都長出了青苔,很顯然是許久沒人用過。
一戶人家不用瓦缸裏的水,只能說明那幾間緊閉的房舍已經沒有再住人了。
這時守門人微微拉開窄小的木門,看見屠千方那張臉,像是看到救星一樣熱情洋溢將人請進屋裏。
“屠少爺,原來是您來了?我老頭子耳朵不靈光,竟然都沒聽出您的聲音來,真是該死啊!”
“鄒伯別這樣說,都是千方夤夜而來,打擾到鄒伯了。”屠千方攙着老人往裏走,站在門口說,“我就不進去了,今兒帶着朋友過來,跟您說一聲,我們就住在外祖從前宅邸外的那間院子,有什麼事都可以過來找我。”
“好好好……”老人連連點頭,看他的眼神既像是看着親人又像是看着恩公,帶着說不出的開心,蒼老的手在桌子上摩挲幾下,懊惱道,“哎呀,茶水都冷了。我給屠少爺您燒點熱水,也讓客人們嚐嚐。”
“不勞煩您了,來之前我們用過晚膳了,您好生休息就是。”
屠千方跟老者說了好一會兒,才勸住老人想要給他做宵夜、煮茶的心。
“屠兄在這桑柘莊之中可真是備受信賴呢!”君娉婷笑着說道,難免想到上一個被桑柘莊衆人信賴依靠的人,正是那位傳說中的桑新立。
“君姑娘說笑了,不過是大家守望相助罷了。”屠千方笑道,“畢竟是外祖父的家業,再怎麼樣也得搭把手幫一幫的。”
“屠兄真是古道熱腸。”君娉婷心裏若有所思。
屠家的家業現今是日薄西山,但桑柘莊眼見着是一塊好產業,如今桑新立不在,這桑柘莊莊主又只有屠千方一位外孫,其中究竟有沒有某些利益糾葛的緣故,還真說不準。
不要怪她將人想得太壞,實在是這種事在如今並不少見。
一行人到了一個四合院裏,院中栽種着一棵巨大的核桃樹,蔥鬱蒼翠,西面那個院子正好靠着屠千方外祖父宅邸的後院。
灰牆上爬滿了爬山虎,時而攙着幾株夕顏花,此時全都萎靡了下來。
屠千方簡單招待他們吃了些點心,幾個人一路走過來,看見家家戶戶大門緊閉,連一盞燈都沒有亮起,實在沒有喫喫喝喝的心思。
石中劍打着哈欠困得不行,屠千方便讓婆子整理被褥,帶他們去休息。
君娉婷與宋青竹一間屋子,石中劍與莫缺一間,關南與李暮山兩個人彼此嫌棄,分別住了一間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