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這個棄後她真不是冥主 >第75章 一顆棋子的掙扎
    “這是什麼東西!”黎月看着這孩子,簡直像看到什麼怪物,臉色大變,幾乎要逃竄而出。

    太可怕了!

    這孩子到底是什麼東西?竟然讓她生出一種渾身雞皮疙瘩掉一地的噁心感覺,她簡直不能多看一眼,每一眼都是對自己的折磨。

    “何必這麼緊張?不過是……一個孩子罷了。”孟柏石噙着高深莫測的笑,“這是我的傑作,你應該感到榮幸,自己能夠看到這樣一個巧奪天工的作品。”

    “我看到她就想吐。”黎月根本不想多看一眼,別過臉道,“你這次前來,到底是爲了什麼?”

    “黎月啊黎月,你真是個愚蠢的女人,你是不是已經忘了抱狸山派你下山的目的?”

    “我從來沒忘!”

    “那麼,爲什麼你還不動手?甚至,將昭國宮中的攝魂之術解開了呢?”孟柏石略帶失望地看着她,簡直像是高高在上的神只俯視卑微的螻蟻,“我聽說,姜玄祁已經再沒來過你的祈月閣,你呆在這裏,還有什麼可以做到的?”

    “我可以!”黎月這樣說,可她連自己都不能說服,帶着一種有氣無力的虛弱。

    “晉國國君祖微已經開始在北方暗中謀劃奪取天下了,難道,你要讓祖微成爲將來天下的主人?那麼,你們抱狸山恐怕將會永生永世被羽族壓在腳下了。”孟柏石親和地說,“你說,像你這樣的讓抱狸山錯過大好良機的罪人,最後會有什麼下場呢?”

    聽着他的話,黎月緩緩地打了個寒顫。

    “你身爲狸族,會成爲抱狸山永遠的恥辱,你的爹孃你的家人還有所有認識或者不認識你的妖,都會唾棄你的存在,直到你死後萬萬年。”

    “別說了!”黎月捂住耳朵,無法接受自己那樣的下場。

    可她心中非常清楚,再這樣下去的話,孟柏石口中的預言將會成真,她真的會成爲抱狸山的罪人,生不如死。

    “所以,我會再給你一個機會。”孟柏石說。

    “你會這樣好心?”黎月反問。

    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初下抱狸山什麼也不知道的小狸妖了,因爲在人世茫茫然不知前路,看着來來去去的人流,只覺得害怕,纔會對這個垂手相助的男人生出一種莫名的信任,以爲真的能夠相信他,她現在已經很明白自己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一個微不足道的東西,他的每一次刻意的相助,最終都會變成自己的滅頂之災。

    “你從前的時候,很願意相信我的,黎月。”孟柏石喚她的名字,有一種熟稔的特別的意味。

    “我從前是個傻子,什麼也不懂,你要的不就是一個懵懂的什麼也不明白的傻子?”黎月覺得有些可笑,她曾經甚至產生一種錯覺,覺得這個可怕的男人很像自己的父親,那個高高在上從不在乎自己的父親,他比父親要高大,比父親更智慧,他甚至那麼的溫柔,讓人以爲可以一直依靠。

    哪怕是姜玄祁這般位高權重的不世之材,也沒能讓她產生一絲愛意,她絕不會承認,是因爲這個男人的緣故。

    “孟柏石,我已經在王都生活很久了,見過那麼多勾心鬥角,看過那麼多腌臢故事,連我自己,似乎也越來越像人族了。”她即便不願意承認,心中也很清楚,自己與這些平素最瞧不起的凡人,越來越相似,“你以爲,我還會像一個懵懂孩童一樣相信你說過的話,對你言聽計從嗎?”

    這般冷靜的反問,已然揭示了黎月此刻的心情,或者,她亦是在等到一個答案。

    孟柏石緩緩走到她身前,問:“爲何不會呢?”

    僅僅只一句話,便打破了她此前所有的掩飾,所有狼狽的心情,所有在午夜夢迴不敢吐露的奢望,彷彿被他一眼看穿,可他並不在乎。

    黎月背過身去,突然將桌上的茶盞猛地掀翻,砸在地上發出響亮的聲音,她埋頭痛哭起來,眼淚滴在桌上,倒映着她絕望的面容。

    “你總是在騙我,從來都在騙我,就算我做到這一切,我的父親也不會高看我一眼,老祖宗也不會給我聖女的位置!”她絕不願意讓眼前這個男人看到自己這般倉皇痛苦的一面,會讓她覺得自己跟從前初出茅廬時一樣,一樣無能,哪怕是在老祖宗面前鼓起勇氣,以一種必死的決心步入人間,她也依舊是那個抱狸山上最瘦弱的孩子。

    水不能淌,樹不能爬,是被人嘲笑的那個。

    也只有在老祖宗說出術法未成,不知道能否真的將族人送往人間,也許會有性命之虞的那一刻,她才生出了最後一絲價值——作爲一個一探生死的馬前卒。

    “黎月,你甘心麼?只要你聽我的話,我會讓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孟柏石像個和藹的長者一樣,將手輕輕放在她的額頭,“你這樣可憐,一無所有,除了聽從我的話,你還有什麼呢?”

    “我已經中了君娉婷的法術,我根本對付不了她。”一次又一次失敗印在心頭,讓她更感無能爲力,君娉婷這個凡人像是一堵高山一樣橫亙在她眼前,讓她氣餒又無力。

    “法術?”孟柏石輕輕笑着,“她在騙你啊,你身上哪有什麼法術?”

    黎月睜大了雙眼,驚愕的眼神猝不及防撞入孟柏石的眼中,看見他無奈的笑意。

    瞢騰一醉,綠陰如許。

    鳳闕閣之中,君娉婷依舊在庭院之中閒逛,手中握着一隻酒杯,時而淺酌一口,欣賞着春日風景。

    眼下日頭漸漸毒辣起來,花信匆匆,不久之後,也要步入暑天了,花陰之下,辰幽橐跟畢休互相玩鬧,叫人看得趣味橫生。

    姜玄祁便是在這個時候緩步而來,一眼望去,君娉婷一襲淺蔥色春衫,鴉青色長髮被一隻鳳尾簪輕輕挽起,鬢邊的髮絲垂在身前,眉目微斂,長睫微動,粉面含着淡淡的笑意,映着春光日色,美不勝收,簡直令園中百花黯然失色。

    她一回眸,眉眼彎彎,含笑道:“陛下如此空暇?”說出口的卻是句促狹的話,跟他逗着樂子。

    “不是你說要我親自見你?我以爲,姻姻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見我。”姜玄祁一步踏着一步走近,“更何況,國後數日不見,不知又是去了何處?”

    君娉婷眨了眨眼,果真,這是逃不出的了。

    “那少年郎是你派去找我的?”君娉婷轉移了話題。

    姜玄祁對於她這般拙劣的轉移話題心知肚明,但是並未點破,反倒是用一種略帶憂愁的口吻故意道:“若非派人前往,還不知自家娘子會什麼時候回家,姻姻你說,那個故意惹人擔心的小姑娘,該不該罰呢?”

    君娉婷移開視線,臉上一派淡定道:“那個小姑娘是去給人做好事,爲某個人排憂解難去了,哪有做下好事的人還得受罰的道理呢?”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樣的道理,那個小姑娘必定明白。”

    “明白是明白,可性命是性命,沒有自己的命比較貴重,別人的命就輕賤的道理。”君娉婷道,“既然能夠施以援手,爲何不救呢?”

    君娉婷看着姜玄祁,也明白他的擔心,心裏頭覺得有些對不住,語氣放軟換了話題道:“那少年郎身手不錯,使用的武器也尤爲特別,他叫什麼名字?”

    “陸堯。”

    “姓陸?”君娉婷一揚眉,有些詫異。

    昭國陸姓如今並不多見,皆是因爲二十年前一場大案,陸氏子孫犯案者皆斬首,其餘家眷男子流放邊塞充當苦力,女子留作軍妓,如今在昭國,昭國姓氏實不多見。

    “正是你現在所想的這個陸家子。”姜玄祁向來是不拘一格用人才,並不介意臣下出身,陸堯身爲蜓廊暗衛,確實是難得的人才,他自然將其留作心腹。

    “他既然能夠找到我,想必,我之前去了何地,也能夠查到吧。”君娉婷道。

    “哦?”姜玄祁道,“姻姻這般看好他?”

    “我是信任陛下手中臣下的能力。”

    “那可真是……令人歡喜。”姜玄祁緩緩說出這句話,話一說完,便移開了視線,看向在君娉婷足邊慢悠悠磨蹭的黑貓。

    “這黑貓最近總是在宮中四處晃盪,甚至,之前還去過太后宮中。”

    “有這樣的事?”君娉婷一愣,“我會管束好他的。”

    “不,我是在擔心你。”姜玄祁看向黑貓的眼神微微發冷,帶着一種說不出的寒意,畢休的背毛一下子倒豎起來,眼瞳豎起,警惕地離他遠了些。

    “畢休這麼些日子從沒傷過人,他很乖的。”君娉婷道。

    “只是在姻姻你的面前,它纔會如此乖順,但一隻猛獸,不喫人是不可能的。”姜玄祁說着暗示性的話,並沒有挑明,也足夠讓她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果真,君娉婷若有所思,看着畢休的眼神之中多了一絲深意。

    難道,這些日子,畢休真的做出了什麼事嗎?

    “你給他起了名字?”姜玄祁並未在這件事上糾結太久,輕聲道,“畢休,這個名字倒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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