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浪費時間來試探我,不如去看看孟柏石。”君娉婷的眼神有些寒意,讓晏雨傑那些小心思都縮了回去。
“我這就去。”晏雨傑略顯陰沉的臉此時看上去有些慘白,更有一種不似活人的觸感。
君娉婷望着他遠去,心道看來此人並非可以長留之人,若是他生出異心,也別怪她無情。
孟柏石在江嘉宅邸深談許久,直到深夜才離開,君娉婷與晏雨傑盯了他許久,終於找到了他暫時的落腳點。
“現在動手嗎?”晏雨傑問。
“你準備好了?”
“若前輩給我一點時間,一定會更有把握,我叫來了許多好手,定會給他重創!”晏雨傑說話的時候無比自信,顯然是不希望君娉婷此時立即出手。
君娉婷也沒有這種自負能夠留下孟柏石,看了晏雨傑一眼,沉吟道:“那麼,便等明日動手,我只給你一天的時間。”
“這……”晏雨傑冷汗漣漣,一天的時候哪裏夠他準備?
君娉婷並不是不知道時間倉促,只是,像孟柏石這般狡詐如狐的男人又怎麼會長久地呆在這裏等着他們做好準備,這世間不會有永遠都萬全準備的時候。
“就定在明日雞鳴之時,你有一夜的時間,若是殺死了孟柏石,從此,我便放過你,你去到哪裏都好,無論做下什麼事,都與我無關。”君娉婷俯視着半蹲在地上的晏雨傑,冷冷道,“若是你敢臨陣脫逃,就不要怪我記恨你當日謀害我的仇。我這個人記性好得很,誰若是與我結仇,我一輩子都會記得。”
晏雨傑硬着頭皮道:“晚輩明白,定會取下孟柏石的首級。”他真不知道爲什麼這位前輩會將時間定得這麼急,這裏是孟柏石的據點,顯然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夠鑄成,他又豈會輕易放棄?
只要再多一日的時間,殺死孟柏石的計劃便會多上一成把握。
他想不到的是,君娉婷甚至還嫌這段時間等得太長,一盞茶一炷香的工夫,事情便能發生變故,何況是一個夜晚。
但願孟柏石留在此地的東西他來不及帶走,能夠多停留一段時間。
“你先回去準備吧。”
多說無益,君娉婷讓晏雨傑先行回去,自己通過鳳闕閣中的寄空遊蠱瞬間回到了房中。
房間之中還是和她離開的時候一樣,空氣中透着清新的花香和草香,辰幽橐在一旁的架子上休息,推開門扉,霜序和飲寒在院子裏的銀杏樹下打着玉絡子,有說有笑。
來來去去的宮娥們將掉落的樹葉掃走,輕盈如霧的裙裾在木質的長廊中劃過,傳來咚咚的腳步聲。
一切都是這麼美好。
她絕不會讓孟柏石毀去這裏的一切。
一定要阻止他!
君娉婷重新關上門扉,看向架子上的辰幽橐,左右瞄了一會兒,問道:“辰幽,你見過畢休嗎?”
辰幽橐的腦袋從翅膀中探了出來,啄了啄翎羽,心中嘆息一聲道:“剛纔見過,約莫是去玩兒了。”
“什麼時候會回來?”
“不好說。”辰幽橐問,“尊神大人是需要他爲您做什麼嗎?”
“接下來有個難纏的對手,我沒有十分的把握能夠留下他,以防萬一,所以想讓畢休幫我守住他的退路。”
“那麼,交給辰幽便可。”辰幽橐無比敏捷地飛起,輕柔道,“對於封死敵人的退路而言,我這樣這樣敏捷的類型更合適吧。”
“那麼,便交給辰幽你了。”君娉婷點點頭。
翌日清晨,天矇矇亮,甚至連雞鳴聲還沒有響起的時候,君娉婷便來到了孟柏石的據點。
等了許久,也不見晏雨傑到來,她微微皺眉:“他不會真的不敢來了吧?害怕孟柏石,就不害怕我麼?”看來還是我待他的態度太過柔和了,有時候,冷酷也是一種行事的訣竅啊!
若是他真的不敢來,那麼,當日的仇便一起報了吧。
第一聲雞鳴聲響起,天光熹微,朝霞從東方升起,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彩照耀大地。
“罷了。”
君娉婷已經決定自己與辰幽橐動手,卻聽到不遠處微微的騷動聲,她又停在了原地,沒等多久,晏雨傑帶着十幾人走了過來,頭上還帶着幾片枯葉,看來是從另一邊穿過來的。
“人已經準備好了嗎?”君娉婷精神一震,問道。
“好了,可惜並沒有全部跟我來。”有些人條件還未談妥,自然處於觀望狀態,若是再給他一日工夫,必然是能夠叫來更多的人的。
君娉婷清點了一下人數,共有十七人,再加上她自己和晏雨傑,共有十九人,還有辰幽橐作爲外援,完全足夠了。
“這裏我剛纔已經看過,共有四處可以離開的地方,分別派兩人去守住,若是當真有人從哪處離開,能擋則擋,最重要的是立即傳信,告知我們孟柏石逃離的方向。”
君娉婷挑了八個看上去身手敏捷的,然後又點了五個分別埋伏在幾處位置,以便盯住各個方向,等待孟柏石出現,更方便從出其不意的地方伏擊。
剩下的包括君娉婷在內的六人,直接潛入這裏,若是能夠當場逮住孟柏石最好,若是不能,這幾人也是所有人之中實力最爲強悍的幾人,保證能夠給他留下不能迅疾逃離的傷勢。
眼下最要防備的就是孟柏石那些奇異詭譎的手段了,畢竟,她當初可是親眼看到孟柏石與屠千方在談話之中身影像是鏡子一樣破裂,然後消失不見。
她翻了一夜的血巫書,終於找到了一個解決這種隱患的辦法,血巫不愧是使用邪術的祖宗,哪怕君娉婷不能明確知道孟柏石究竟用的是什麼方法,也也能依葫蘆畫瓢找到杜絕的方法。
根據血巫書上所記述的結界,首先需要一枚接近仙品的寶珠,然後需要的便是修行者的精血,寶珠君娉婷正好就有,當初能夠成爲金蟬童子天照十二舜華大陣陣眼核心的寒汀月德珠,作爲結界的核心綽綽有餘,精血她也有,只是鑄造此結界需要大量精血,一旦放出之中,她便會元氣大傷,暫且先可以用固本修元丹強撐一陣子,但是過了這陣子,她就無力支撐了。
所以,問題的關鍵就是要儘快逮住孟柏石,最好當場殺死。
還有一個問題便是寒汀月德珠的保存,雖然寶珠的威力極爲強悍,但是,自身還是比較脆弱的,若是孟柏石有法子將其摧毀,那麼,她就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虧大發了。
“前輩,您還在猶豫什麼?”晏雨傑見她久久不動,催促了一句。
“沒什麼。”君娉婷喚出寒汀月德珠,在寶珠出現的一剎那,寒意襲來,周圍的溫度驟降,寶珠表面的光華無比璀璨,好在太陽已經升起,不會過於顯眼。
晏雨傑幾乎在看到寒汀月德珠的一瞬間視線就熱情無比的黏在了上面,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這是什麼法寶?
簡直讓他有一種靈魂都在戰慄的激動。
這必然是比他從前見過的,他曾經所得到的所有靈器還要珍貴的寶物,前輩爲了殺死孟柏石,竟然肯付出如此的代價嗎?
隨着結界的成型,君娉婷的臉色微微泛白,但是因爲來之前預料到這種情況,已經用脂粉做了掩飾,因此,在旁人看來她並沒有絲毫改變,看上去遊刃有餘,對於殺死孟柏石更是平添了一些信心。
“如此的準備,孟柏石插翅也難逃了!”晏雨傑眼中閃過了一絲快意,要不是他,自己豈會落得這般地步?
三個兄弟也死了,自己還得變成別人的打手,這一切都要算在他的頭上。
“走吧。”
六個人各展本事進入,裏面無比安靜,雖然有來來往往的低階修士,但是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是表情麻木地端着什麼東西離開又進入。
越往內部進去,裏面越是昏暗,開始有一種奇怪的味道瀰漫。
“有一種臭味。”一個人捏住鼻子,表情非常難受。
“不過是一些老鼠之類的味道,忍一會兒就好。”晏雨傑不以爲然道。
“是你的鼻子靈敏還是我的靈敏?這根本不是死老鼠的臭味!”
“那你說是什麼?”晏雨傑反問。
“我不知道。”鷹鉤鼻左右看看,離君娉婷進了一些,“總之,這裏很邪門,不……從進來這裏之後,一切都很邪門!”
“少一驚一乍的,不過是一個修士而已,哪怕他有些奇怪手段,我們這麼多人,還會怕了他?”晏雨傑這句話既是在安撫他們,也是在給自己壯膽,說實話,他有同樣的感覺。
君娉婷揉了揉眉心,晏雨傑這話說的,真像是那種爛俗恐怖小說裏面馬上就要被殺的人,說出這種必死flag,下一刻就會從什麼地方鑽出怪物或者怪人,然後把他的脖子掐住,或者根本沒有這個環節,直接就死了。
真是不詳啊!
君娉婷看上去沒什麼表情,但是也在心中暗暗感嘆。
周圍的光影突然間一變,原本就無比緊繃的人全都跳了起來,背對背看向四周,然而出現的竟然是一個女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