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白袍邪教徒終於停下了交流,其中一個開口問道:“使者當真執意如此?”
梅仁禮暗悄悄道:“其實,我和這位兄弟不進去也行的。”最好是不要進去,那祭壇光是聽着就很危險,這小白臉自己不要命不說,別帶着他們也拼命啊!
君娉婷白他一眼,威脅的眼神讓梅仁禮一下子就閉了嘴。
“我執意如此。”君娉婷道。
“既然如此,那麼我們便開始施展法術,請示尊神大人的意思。在此期間,使者請勿與我們交談,也切記不要傳出異響。”
“自然。”
君娉婷答應得爽快。
沒多久,她就看着許多邪教徒端着各種香燭、材料、特殊的魂幡等物走了過來,還有人端來一方案几,將案几擺在地面上,然後開始一一擺放好物什,光是準備這些,就花了約莫半個多時辰。
君娉婷等得心焦,在一旁好生無聊。
過了許久,那兩個白袍邪教徒纔開始施展法術,君娉婷只能感知到他們靈力的波動,極爲強烈。他們的表情看起來相當喫力,額頭的汗水流個不停。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她甚至不知道這二人是不是真的在與那所謂的邪神交流,還是說這本身就是個幌子,他們假意說自己施法,實際上能入或者不能入全憑他們自己的心意。
腦子裏亂哄哄想了不知道多久,她突然聽見辰幽橐的聲音:“尊神大人,就是現在,汲取冥河之力攪亂靈的鏈接!”
君娉婷一個激靈,當即開始汲取冥河之力,當那力量被她汲取的時候,她能夠清晰的感知到那兩個白袍邪教徒的周圍開始有一種奇特的連接點,肉眼看不到,但是她能夠有所感知,這種感覺非常奇妙,就像是有某種龐然大物要通過那些鏈接將自己的眼睛擠進人間一般,很快就要到來。
就在那些連接點開始震顫不停的時候,君娉婷驅使着冥河之力猛地衝擊了過去。
那些連接點在冥河之力的洗刷下,就像是融入水中的,簡直不堪一擊,甚至不需要君娉婷如何強行攻擊,連接點自然而然就融化消失。
兩個白袍邪教徒的身體開始戰慄起來,先是渾身打着擺子,緊接着臉色變得一片慘白,面無人色。
“怎麼可能?”
猛地睜開雙眼,重重咳嗽起來,二人嘔紅不止。
君娉婷心知肚明發生了什麼,但越是這種時候,她越要裝出驚訝的表情。
“兩位,現在是什麼情況?”她皺着眉頭靠近道,“難道說,尊神大人拒絕了我的請求?”
“不……不……”
“你們怎麼了?”
其實君娉婷心中確實是有着一絲真的驚訝,但不是驚訝他們反噬如此嚴重,而是原來這些邪教徒所信奉的邪神真的存在,並且,似乎真的能夠對他們有所迴應。
好在自己在邪神迴應之前斬斷了連接。
“尊神大人,現在該您出手了。”辰幽橐傳音提醒道。
“我知。”君娉婷暗道。
兩個白袍邪教徒依舊處於極端的震驚之中,茫然道:“我們沒有得到尊神大人的迴應,並且,甚至被重創,這是之前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我們甚至並未開口,就被尊神大人拒絕……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君娉婷露出同樣的不解之色。
“等等……尊神大人迴應我了!”
騷動的邪教徒們一下子都安靜了下來,目光灼灼盯着這二人。
“噤聲,尊神大人迴應了。”
兩個白袍邪教徒再度恢復了之前盤坐的姿勢,閉上雙眼,神情肅穆的與那連接點接觸。
雖然心裏覺得這連接點與之前的相比有些不同,但是,神明給人的感覺是極爲相似的,那種無與倫比的壓迫感與崇高的神聖感如出一轍,讓他們一觸及那股無形的意識,便心悅誠服的露出了最爲卑微的姿態。
“黍摩、安雎拜見尊神大人,貿然請求,乃是因爲祭司大人的使者帶來了兩名外人,使者要求我們將外人一同放入祭壇,敢問尊神大人可否?”
良久,傳來一道虛無飄渺的聲音,如在天邊低語:“可。”
兩個白袍邪教徒黍摩與安雎又關切道:“方纔,我二人請求您的允諾之時,受到了反噬,敢問尊神大人是否遇到了什麼需要我們爲您奉獻祭品的事嗎?”
許久沒有迴應。
就在二人惴惴不安,覺得自己冒犯到了尊神的時候,傳來了迴應。
“祭壇異常,你二人不想着處理此事,反從中阻攔,不過是吾對你二人的小小懲罰。”
君娉婷看見他們睜開雙眼之後纔開口問道:“如何了?”
“尊神大人允肯了您的請求。”
“這樣再好不過。”君娉婷點頭。
梅仁禮目瞪口呆的看着這兩個白袍邪教徒彎腰請他們進入懸門,這副彬彬有禮的模樣,跟之前的態度簡直判若兩人,就像是一隻鬣狗學會了穿衣行走一般讓人震驚。
這人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他雖然不知道君娉婷是怎麼那道那祭司的手令,但是他清楚君娉婷絕對不是這所謂的祭司派來的使者,他竟然敢讓這兩個人聯繫那所謂的神明,是的,他直到現在仍然不相信世界如今還有神明,更何況是邪神,因此,在他看來這就是那兩個白袍邪教徒故意做的一場把戲。
他本以爲他們故意裝出很喫力的樣子,糊弄一番,然後跟君娉婷說尊神不允許進入,這就能夠以十足的理由拒絕。
萬萬沒想到他們竟然說神明允肯,這該怎麼說呢?簡直就像是臨到結束課業的時候被授課先生說要再留一道題一樣令人悲痛又不敢相信。
這兩個人簡直做得像是真的有什麼神明存在一樣。
梅仁禮內心很慌張,眼見着君娉婷已經在那兩個白袍邪教徒的帶領之下進入了懸門,那俊俏貴公子也緩緩踏入了懸門,面對邪教徒引領的眼神,他的內心是十萬個拒絕的,甚至開始有了一些異想天開的想法。
要是這個時候有個女俠能夠從天而降拯救他這段悲催的命運,他簡直可以以身相許從此不離不棄。
再退一步,哪怕不是女俠,是個男修也好,他也可以……
內心的心理活動還沒有做完,梅仁禮就看見那些邪教徒都騷動了起來,簡直像是——他回頭看上去,不是簡直像是,是真的有人闖了進來。
哪位英雄如此了得?
梅仁禮大喜過望。
等到看清那人的身影,他的心情有些微妙,竟然是之前那個琴師,隔了幾息,他纔看見琴師身後的丹繆女俠。
這很可以。
我可以以身相許。
梅仁禮一下子激動得站了起來。
那些白袍邪教徒卻以爲他是看見敵人闖入受了驚嚇,讓他儘快進入懸門,那裏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其實我……”梅仁禮有口難言。
如果在這種時候跟他們說他跟這兩個人其實可以算是一起過來的,他們會是什麼反應?
琴師面無表情撥動琴絃,肅殺蕭瑟的琴聲在他指尖的撥轉之間流溢而出,凡是聽見琴音之人,都被這股蘊藏在琴聲中的靈力傷到肺腑,再難反抗。
而當邪教徒想要直接殺死琴師之時,又有一個擅長近戰的丹繆在一旁擋住,只能眼睜睜看着這兩個人配合得默契無間朝着這邊前行。
這麼多的人,依舊無法擋住他們前行的步伐。
梅仁禮將到嘴的話嚥了下去。
這種時候,別說是一起過來,哪怕說是跟他們認識,都很有可能被亂拳打死。
“您請先進入懸門,這二人我們來對付。”說話的那個邪教徒看上去甚至還非常爲梅仁禮考慮,讓他的心情更加複雜。
梅仁禮咳了一聲道:“我好歹也是使者的助手,焉能有看見敵人來襲置之不理的道理?”他露出義憤填膺的表情道,“且讓我會會這二人!”
邪教徒看了他一眼,從梅仁禮身上的氣息來看,也不過只是個金丹期的修爲,頂破天了說,他能夠攔住那二人幾個呼吸的時候都算是不錯了。
至於讓他跟那二人動手,邪教徒不好將話說得太難聽,只是道:“您是貴客,就不勞您動手了。”
說完,眼見着行事不妙,這個邪教徒自己衝了上去。
五位首領現在只剩下了一位在他身邊,梅仁禮心中大定,這下子總不能讓他進入那祭壇裏面了吧。
與此同時,步入懸門內的君娉婷有些奇怪,等了一會兒道:“梅仁禮怎麼還不進來?”
“他約莫怕了吧。”姜玄祁道。
君娉婷愕然道:“可是,跟着我們總好過他一個人在外面吧。這一點他還是考量得很清楚的,他一個人能做什麼?”
“也許,發生了什麼意外情況。”
“再等等吧。”君娉婷揉了揉太陽穴,覺得有點兒頭疼,“哪怕是出現意外情況,我們現在也不能出去,一旦出去,再想進來幾乎就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