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宮娥說:“想喫冬魚,還要最好的那種。”
少年下水撈魚,他極善鳧水,很快撈了幾條又大又肥美的冬魚。
他剛準備從水裏出來,卻看見水下似乎有什麼東西,瑩瑩有光。
少年被微光吸引,重新潛入了水底,可今日的水池似乎深不見底,他往下,再往下,怎麼也看不見那光亮。
夢中的他着了急,忍着窒息的痛苦往下。
那好像是什麼人?
不知道爲什麼,他一下子慌了神,伸出雙手想要將水下的人撈出來。
飄若雲霧的裙子,如同水藻一般的柔軟長髮,蒼白的嘴脣。
他想說:來我身邊,水裏冷。
喉嚨像是被水銀墜住,沉沉的,根本發不出聲音。
周圍越來越冷。
少年自己也在往下沉,可他看着那身影,卻根本不想爬出水面。
他終於觸到了水中人的手指,在將要捉住她的那一瞬,他一下子看清了水中人的面容。
冷汗涔涔。
姜玄祁一下子從夢中驚醒。
“只是夢,只是夢而已……”
不斷重複,只是爲了讓自己相信,遠在他方之人一定好好的,安穩如意。
醒來的時候窗外還是一片黑,才寅時而已,可他再也睡不着。
姜玄祁看過君娉婷留下的那封信,他生氣,難受,可這麼長時間過去,那些不開心早已經煙消雲散,他只是擔憂她的安危,望她早歸。
今日的噩夢,就像是一個冰冷的預兆。
告訴他,姻姻出了事。
姜玄祁叫宮娥端來一盆冷水,將臉浸入水裏,而後用帕子擦了擦臉,總算是冷靜了下來。
要信她。
姜玄祁走到門口,將要踏出的步子又收了回來。
很快,唐昭和陸堯走了進來,跪倒在地。
姜玄祁道:“蠡玄門,今日便開啓,讓他們來。”
唐昭猛地擡頭,詫異不加掩飾:“陛下,如今計劃正在進行之下,再有半月,晉國便會知曉他們已經中計,那些會羽族術法之人一定能夠被我們拿下,爲何突然就……”
姜玄祁有些疲憊的按着眉心:“照我的話去做。”
“可是……”唐昭還想再勸,可見國君面上凝重的表情,只能頷首稱是,道,“屬下只怕玉狸族那些人狼子野心,不會爲我們所用。”
與虎謀皮,怎能不慎重?
國君分明還在考慮,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他一夜之間發生了轉變?
“我要在一個月之內,攻破晉國的第一道防線——毅陽城。”
“是!”
“你先傳令回去,讓文寒舟將伯洛國來使穩住,新月教之人和伯洛國來使都在王都,萬萬不可出差錯。”
“屬下明白。”
姜玄祁披上了外袍,看向窗外道:“渝林百族素來覬覦伯洛國,但如今昭國與晉國苦戰許久,他們只怕也會生出異心,將事情交代給羿宏,讓他做好準備。”
“屬下領命。”
一切都已準備就緒,這一場大戰,可不止祖微一個人等待良久。
他亦然。
只是遠在雲陵的新月教,依舊是懸在頭頂的一柄利劍,令他時時不安。
“罷了,這柄利劍遲早會藏於匣中,若是不能,也唯有折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