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客人,按理說我們該好生招待,只是現在確實不是時候,也只能委屈您了。您有什麼吩咐隨時喚我,門外的那株丹陽樹有青雀兒在,你只要點點它的腦袋,它便會叫我過來了。”
剛纔一番不甚愉快的對話讓她不願意在這兒多留,因此交代了幾句,便離開了這裏。
君娉婷一個人樂得自在,又重新在牀邊的木榻上躺着。
她想起侍女剛纔的話,才明白原來立場不同,所看待的問題真的孑然不同。
妖族曾經混入人族之中,蠱惑了好幾座城池的城主,以此在暗中擴張勢力,讓許多人族成爲了妖族的奴僕,並且趨勢愈大,漸有不可遏制之勢。
尋常凡人畢竟敵不過妖族,妖族在人族中越是如魚得水般自在,便越是輕視普通的凡人,將其視作走狗,視作牛馬。
身爲人間的君主,怎能容忍自己的子民淪爲異族的牲畜?
這真是最大的羞辱,比戰爭,比掠奪還要令人痛恨!
在人間,最多的是什麼人?就是那些被妖族輕視的凡人啊!君娉婷在修煉之前,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凡人,是芸芸衆生中普普通通的一個,正因爲她也將自己看做凡人,才能夠理解當初人皇的怒火,才明白他爲什麼會將妖族驅逐人間。
君娉婷的理解,是站在人族立場上的理解。
對於妖族來說,這無異於最爲暴虐的掠奪與剝削,他們失去了自己的故土,失去了立錐之地,現在即將失去自己的妖王。
“可這世間,往往是很難分辨對錯的。”
即使是君娉婷,面對這種問題也無能爲力。
青翠的葉子打着旋落到地面,君娉婷聽着鈴鐺花的聲音,關上了窗戶。
侍女芽莎穿着軟底的獸皮靴子,腳步沉重走在石板路上。
她真是一刻也不想與那個竹妖多呆,偏偏她是和狼族、三昧狐族、青龜族一起來的客人,輕易怠慢不得。
芽莎沒有想過那個自稱君停的貌美女妖是個人族,畢竟,素來厭惡人族的狼族是絕不可能跟人族搭到一起的,再者說,三昧狐族的言澤也在,他跟三昧狐族長有些親緣關係,素來與三大妖族同仇敵愾。
三昧狐族的狐珠被那個人族修士搶走,他現在恨人族還來不及,更不可能包庇人族。
所有的玉狸族人都是這麼想的,因此,君娉婷竟然沒怎麼被懷疑,順利成爲了玉狸族人眼中的“柔弱”竹妖。
芽莎從堅韌藤蔓編織而成的拱門下彎腰而過,拱門上的葉子擋住了她的視線,讓她一瞬間只看見一片青色,沒有發現在她的衣袖拂過拱門右側時,有一隻潔淨的腳踩在了一片葉子上,而後落在她的身後,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走了過去。
經過的一瞬間,芽莎只感到微微的風拂過。
回首望去,身後空無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