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情自個兒都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
卞鴻見他一臉“我不想開口”的神情，在一旁乾着急。
閣樓下傳出尤管家的迎客聲，像是故意叫樓上聽見似的。
“甄真人，您怎麼今日得空來了？鶴斛仙子現在不方便。”
“怎麼個不方便法兒？”
粗獷的聲音傳過來，鶴斛仙子同朱情、塗安、塗鍾幾個都是耳力敏銳的，聽得清清楚楚，塗鍾明顯看到這仙子的面色變了，像是一團噁心人的東西砸過來，偏偏還避不得。
腳步聲自樓下往上走來，鶴斛仙子讓他們等着，自個兒走了出去。
她以爲朱情三人跟卞鴻一樣，是個尋常凡人，以她的本事，也看不出什麼來，只壓低了聲音道：“甄真人，還不到我去拜見天母的時候吧？怎麼就過來了？”
塗安、塗鍾豎起了耳朵，表情變得格外一致。
他們的變化讓卞鴻瘮得慌，不由出了聲：“咱們找個地兒坐一會兒吧，估計鶴斛仙子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閉嘴。”塗安、塗鍾異口同聲。
走在臺階上被鶴斛仙子攔住的甄真人朝頂樓望了一眼，用那眼風涼涼掃了鶴斛仙子一下，似笑非笑：“鶴斛仙子，你看這頂樓上的雪，都已融化了。快要開春了。”
“二月十四，纔是咱們大傢伙一同拜見娘娘的時候。”
“雖說如此，但提前準備着會更有誠意，你說呢？”甄真人在天母那頭受了氣，轉頭來找樂子，自然不會讓鶴斛仙子痛快。
誰叫這女修是個財大氣粗的，偏偏又是個散修，得了天母一句好，才能夠在武泰站穩腳跟，她想要留在武泰，自然不能讓他不痛快。
“我待天母娘娘如此誠心，娘娘自是清楚的。”鶴斛仙子素來不喜這狗腿子，卻也不能做得太難看，少不得同他周旋一二。
甄真人卻沒借坡下驢，反而諷道：“我卻看不出仙子口中幾真幾假。天寒地凍的，仙子不記掛着娘娘，反倒對別的不知什麼人另眼相看。輕慢恣意，真真是令人歎服。”
鶴斛仙子暗罵一句“狗腿子”，臉上掛起不鹹不淡的笑：“不過是個前來投奔的少年郎罷了，不值一提。”
甄真人看稀奇似的要上頂樓瞧瞧，鶴斛仙子不可能攔着，一來二去，甄真人竟有了要從她這兒搶人的心思。
只說“天母娘娘正缺少年服侍”，就堵得鶴斛仙子沒了話頭。
要問朱情的意見，自然是：“我想去。”
君娉婷連道朱情運氣好，又道塗鍾是個機敏妖，這麼巧竟能直入天母的大本營。
朱情同甄真人離了抱月閣，看得鶴斛仙子暗恨不已，可他無可奈何，只能罵了卞鴻一回，覺得他將人送來得不是時候。
甄真人將朱情引到一處天母勢力的據點，其實也不是真的非要朱情不可，他雖然生得標緻，卻也不至於稀罕到多珍貴的程度，天母在武泰有如此超然的地位，每年那些豪紳大臣們送去的少年少女不知多少，他從鶴斛仙子那兒奪了朱情，主要是跟她不對付，給她添點兒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