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像蝙蝠一樣的背脊生着長長器官的怪物、有像蜥蜴一樣的怪物、有青皮的小怪物……這些東西，漸漸成爲了她生命中的常態。
她的爹孃對於她的這些胡話越發擔憂，傾盡家產廣尋名醫。
最開始，他們住在有很多婢女服侍的大宅邸裏。
後來，他們住在富麗的房子裏。
到了最後，他們請不起婢女，只能守着僅存的浣衣房，一家人和僱來的一個農婦一起住在浣衣房裏。
“果然是虞綺柔。”
虞綺柔的爹做出了種種努力，吸引來了一個大夫，一個不會看病的大夫。
這個大夫想要尋找什麼東西，沒有找到，卻從虞綺柔這裏發現了線索。
那些怪物就是線索。
大夫告訴他們，世間沒有哪個大夫能夠治癒虞綺柔，但是——神可以。
神，無所不能。
看到這裏，君娉婷已經知道這是悲劇的開始。
果然，祭祀神後，虞綺柔徹底被“治癒”了。
她自己變成了怪物。
“原來，那句‘我快變成怪物’並不是自我臆測之下的恐懼，也不是期盼，僅僅是陳述事實。”
“這裏的一切，都是虞綺柔造成的嗎？”
變成怪物之後，最爲痛苦的是，虞綺柔還保持着清醒。
一個無比清醒的怪物，擁有一個人的心，這是何等折磨。
大夫始終對虞綺柔不離不棄，理所當然的，愛意滋生。
然而承擔這份愛意的，本就是徹底的利用，溫柔並不能換回溫柔，付出也並不能得到對方的分毫善心。
她在對方的控制之下，親手殺死了自己最愛的爹孃，殺死了無數無辜的人。
她本是個善良的孩子。
寧願和怪物做朋友，寧願自己在房中折磨自己，哪怕有一些不好的想法，也沒有想過要害人。
殺死至親的痛苦使她徹底沉淪，她寧願忘記自己，忘記曾經所有的美好，只爲了一併忘記——爹孃已死的痛苦。
在那些層層疊疊的紙張下，君娉婷發現了一枚骨笛，只有小指那麼一點兒的骨笛。
“這骨笛就像是虞綺柔知道自己將要陷入瘋狂，所以特意留在這裏的。”
“爲什麼沒有被發現呢？”
那個大夫小看了虞綺柔，還是他無法踏入虞綺柔的房間呢？
君娉婷將骨笛小心的收藏了起來。
將撿到的紙都放回桌子上，君娉婷只帶走了骨笛。
走遍整個小院之後，君娉婷並沒有發現虞綺柔，更沒有發現李杲等人
“已經找遍了能夠設下陣法的所有地方。”
“不……還有一個地方。”
君娉婷將目光投向人工挖掘而出的蓄水池塘。
走到池塘邊，池面如同黑色的鏡子一樣。
風吹過，池面毫無波瀾。
她只是盯着池面，就有一種連靈魂都要被吸入的感覺，腿腳控制不住的往前。
水面緩緩浸沒她的小腿。
漲到她的腰部。
蔓延到她的頸間。
沉入水中。
意外的沒有窒息感，只有無處不在的絕望、低迷、陰冷、痛苦的情緒涌入，潮水般擠進她的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