墳山卻依舊是陰冷昏暗，並沒有被燦爛的陽光暖化分毫，嶙峋怪石之中，乾枯的老樹枝葉彎曲，黑羽的鴉鳥低叫幾聲，拍拍翅膀飛走。
一道身影掠過枯枝老樹，周身陰冷的寒意驚飛了無數鴉鳥。
正是蘭若緘。
蘭若緘一襲鴉青長袍，花白的長髮被紫青發帶束在腦後，那張白皙冷淡的臉上，狹長的眼尾微微上挑，給人一種極爲冷冽鮮明的成熟氣質。若是年輕時候，多半能夠叫女子望着他移不開神。
如今的他多了一絲滄桑的韻味，少了許多少年意氣。
緊跟在蘭若緘身後的，竟然是曾嫁給葉錚鳴爲妻，後失蹤不見的曹家小姐曹念心。
她穿着與蘭若緘同色的衣袍，臉上多出了一絲冷淡，就好像無心的瓷娃娃，看着端莊美麗，實則空空如也。
“叔叔，我還能下山嗎？”
無人的墳山中，曹念心忽然開口，在林間帶起一陣迴音。
“你不要怪我。”蘭若緘面無表情道，“我原本打算用流光青狄做容器，畢竟，這種怪物對於夜流火有絕佳的抗性。但我沒想到金衣客的人那麼無用，竟然讓流光青狄被人搶走。”
“我本就是爲了叔叔而活，叔叔讓心兒做什麼，心兒都會去做。”面對蘭若緘，曹念心表現出了一種極強的奉獻精神。無論蘭若緘讓她做什麼，她都會無怨無悔的去做。
“你是我遇見的最好的一尊容器，無情無慾，我本不打算用在這裏的。”想到這裏，蘭若緘眼中劃過一抹厲色。
早知如此，或許當初應該答應柳崖的邀請。
“罷了。”
早已經拒絕了他，再想這些也無益。
看着蘭若緘不斷前行的背影，曹念心黑白分明的眼睛只是看着他。
“叔叔，無論你何時使用我，對於容器而言，都沒有任何分別。”
蘭若緘前進的腳步頓住，回頭，那雙清澈的眼睛落入他的眼中，好似被冬雪覆蓋的新綠，充滿了勃勃生機。
好似被刺痛般移開雙眼，蘭若緘側首望着路邊枯枝，深深閉上雙眼，吸了一口氣。
“這麼多年，我已經很少看見生的氣息。”
他與怪物爲伍，連自己都快忘記正常人是什麼樣子。
即使眼前的女孩，並不能被算作是正常人。
心情浮動之際，蘭若緘身前忽然冒出一盞燭火。
蘭若緘臉色頓時肅然，身軀繃緊，周圍爬出了無數怪物。
燭火的影子不斷拉長，再拉長，呈現出一個人的模樣。
“柳崖，你又來做什麼？”
“自然是，爲了合作而來。”影子依舊是影子，但是卻吐出了人的語言。
若是放在從前，蘭若緘必然會毫不猶豫的將其驅逐出去，但是……蘭若緘看了一眼曹念心，心中遲疑了一瞬。
這片刻的遲疑很明顯被柳崖察覺，他含笑的嗓音中充滿了愉悅，蠱惑性的話語吐出。
“這一次，想必我不會一無所獲的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