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打擾，無人在意，難道不更令她活得自在嗎？
她不在乎自己還能活多久。
幾年，幾個月，或者幾天。
“眼下自在就好了。”霜序道。
“如果沒有你，很多人都會難過的。”君娉婷心裏難受，不知道該放任她好，還是該強硬一些帶着她離開這裏。
一個人只要活着，那些不開心的事情總會過去。
若是能有不在乎他人的想法，便能過得很快活。
霜序看着她，態度有些軟化下來。
君娉婷見狀正要勸說，便聽見霜序說道：“你不會跟你走的，但我有個東西可以給你，你帶着離開吧。”
君娉婷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在花叢的某片葉片之中，藏着一個黑色的不算明顯的東西。
“那是……”她下意識往那邊走了一步，終於認清，“是一片碎片。”
與她之前在揚蟄縣、馮城和天牧縣得到的一樣的碎片。
“霜序，你怎麼會……”
君娉婷一轉頭，看見霜序已經走到了很遠的地方，她糾結的左右看了看，最終，朝着霜序的方向行去，越往那邊走，花叢越發簇擁高大，葉片上，有霜序留下的血跡，斑斑點點，似隕落的紅蝶。
那襲紅裳哀豔絕倫，悽美無比。
“霜序，你究竟怎麼了？”
君娉婷再次見到霜序，已經發覺她身上那種怪異的氣息消失，她本以爲一切都會好起來，只要霜序願意和她離開，霜序終究會好轉，但隨着那怪異氣息的消失，霜序本身的求生欲也隨之隕滅了，她好像隨時有一種自我毀滅的心願，來到這裏，只是爲了找尋一塊最適合自己的墓地。
霜序踏進水中，水波不斷推動着她。
君娉婷再度拉住了霜序的手，卻被她掙脫，她靜坐在水中，入神的望着水面上的花瓣。
“這就是我想要的地方，”霜序輕聲道。
縱使她現在什麼也不記得，也知道自己這一生，過得並不算快活。
沒有一天，是爲了自己而活。
要把生命的重擔寄託到另一個人的身上，連對方也會覺得累，因此將她拋下。
總歸是要一個人的。
“你還不離開嗎？”霜序不想殺她，她現在無力殺人。
“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離開，霜序。”君娉婷輕聲道，“我感覺我要失去你了。”
“你似乎很關係我。”
“當然。”
“那麼你願不願意遵從我的心願？”霜序的手輕輕撥動的水面，帶着辛苦勞作痕跡的雙手粗糙不堪。
“我願。”君娉婷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道。
“那麼請你離開。”
沉默良久，君娉婷最後看了霜序一眼，緩步走出了這裏，拿起霜序給她的碎片，走出了這片彷彿無盡的花海。
她知道，在花海的另一邊，有一個看着她長大的朋友，她的姐姐，她可以信賴的夥伴。
“再會，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