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一身簡單整潔的青衫,頭髮被妥帖地束進玉冠中,行走之中衣袂翻飛,似有清風繚繞身周。

    那人從廊後繞行過來,擡頭順着小廝指的的方向看過來。

    入目是滿院子華貴陳設,錦衣公子們和金釵羅裙的姑娘們分別居於院中不同方位,就像是兩個不同的陣營一般,唯有一位身着湖藍色長裙的女子立於那羣錦衣公子的陣營裏。

    視線對上之時,二人俱是一怔。

    走廊上的人長身玉立,光亮被瓦片擋住一半,一襲青衫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陌生的記憶閃電般從腦海中滑過。

    司枕下意識地想要看清腦海中劃過的畫面,可她只來得及看清滿地的雲霧和雲霧中飄搖盛開的金蓮。

    頭一陣劇痛,就像是被人死死用手向裏擠壓,太陽穴搏動,讓司枕眼前一黑,呼吸都停了下來。

    她下意識地想要扶住周圍的東西,好讓自己不至於跌倒,手伸出去,又忽然想起她身邊站着的不是苞桑也不是金鳳樓的人,是一羣玩世不恭又喜怒無常的世家子。

    司枕僵硬地站在原地,難得地臉上露出了些慌亂的神情。

    沈風清在看清那湖藍色長裙女子的面容時,身形猛然僵住,立刻再仔細打量。

    眉眼之間有幾分相似,但不完全相同。

    他暗鬆一口氣,在小廝疑惑的眼神裏,朝爲首等候的花衎衆人走去。

    花衎笑着拱手:“恭候多時了。”

    沈風清回他一禮,亦帶着笑意,“多謝。”

    花衎回身簡單介紹了一下沈風清,方纔放浪形骸的衆世家公子人模人樣地一個一個同花衎身邊的沈風清打着招呼。

    中州試劍大會邀請的人那可不是開玩笑,凡間大陸十四州試劍大會無數,隨便一個國家或者隨便一個門派都能夠舉辦一場試劍大會。

    但能夠吸引全十四州的人才前往的,只有最鼎盛的中州舉辦的試劍大會,北崇州雖富有強大,從舉辦試劍大會的歷史底蘊和號召力上來說還是略遜色於中州,且北崇州皇室獨大,那個北崇皇帝似乎對舉辦試劍大會沒什麼興趣。

    “奉南川。”

    眼前少年輕甲覆身,身姿挺拔,和一衆世家公子有所不同。

    沈風清:“在下沈風清。”

    奉南川點頭,“我知道。”

    他看着沈風清,補充道:“久仰。”

    “不敢當。”

    奉南川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坐回自己的位置。

    待衆位公子一一招呼完了,沈風清這才得空看向花衎身邊那位一直安靜拎着一枚金鑲玉的女子。

    實際上在和這些錦衣少爺們打招呼時,沈風清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餘光,一直往花衎身旁那個酷似夢境中那朵佛境金蓮的女子身上瞧。

    沈風清:“這位姑娘是?”

    花衎注意到了沈風清時不時落在司枕身上的視線,他笑着拉過司枕的手,說道:“這是我今日帶來的女伴。”

    劇烈的頭痛來得突然,讓司枕措手不及,她修行這些年頭一次遇見這種情況。

    猶豫要不要求助之時擴散的瞳孔重新縮小,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晰,眼前的場景重新落入司枕眼底。

    外州來的那人此時正站在花衎面前,距離自己不過兩步遠。

    氣度不凡,但這樣貌任她怎麼看都沒有印象。

    那一閃而過的畫面是怎麼回事,雲霧鋪地,金蓮從雲中生長出來,不像是尋常的地方。

    手上被一片溫熱裹住。

    司枕瞥了一眼被握住的手,沒什麼反應。

    沈風清有些茫然:“女伴?”

    旁邊有人幫着解釋:“是咱們聚會的老傳統了,帶些姑娘來免得聚會無趣。”

    花衎:“她是金鳳樓的人。”

    這可有些難爲沈風清了,他初來乍到,哪裏知道什麼樓什麼樓的。

    “金鳳樓?”

    周圍人笑起來,“哎呀,就是青樓,金鳳樓的名字取得不行啊,都讓人聽不出名堂。”

    青樓……

    沈風清略有些意外地看向那位女子,不過對方倒是一臉坦然,平靜地和他對望,目光之中還帶了些探究。

    猶豫幾許,沈風清還是開了口,“敢問姑娘芳名?”

    這對青樓女子問話的方式,不像是被中州問劍大會邀請的天才修行者,反倒像是個文縐縐的書生。

    沒想到這沈風清居然是這個性子,周圍混慣了的世家子都覺得有些稀奇。

    花衎也沒料到待他說明了司枕是他的女伴之後,沈風清居然還在繼續追問,不過看他這說話方式,也不知道他是不通人情世故的呆子,還是真的對司枕感興趣。

    司枕和沈風清互相打量、探究。

    沈風清到底也是被中州邀請的人,花衎有意與他結交,再說一個名字而已,他也不能太小氣。

    “司枕,”花衎想起上次在金鳳樓和司枕的對話,勾了勾嘴角,“女兒抱香枕的枕。”

    在司枕二字出口後,花衎眼見着沈風清慢慢露出驚愕的表情,他疑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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