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紀皇,也就是曾經的紀王爺穿着一身五爪龍袍從內殿走了出來。

    外殿裏一個沉甸甸的金絲楠木棺材正被人居中擺在外殿。

    “大膽!”旁邊的宦官快步走到紀皇的身前,大大張開自己的雙臂,似乎要替陛下擋住殿中無形的陰煞之氣。

    “怎麼敢把這種東西帶上殿來?”宦官用自己的身軀將陛下遮了個嚴嚴實實,硃紅色的長袍鋪成一片,一個人便是一堵牆,講雙方隔絕開來。

    “這不祥之物快擡出去!”

    尖細的嗓音叫囂着,聲音裏滿是憤怒。

    “快呀!”

    藍撅和紫蘇對視一眼,默默地垂下頭,伸出手去將扶在棺材邊上,就要將這金絲楠木做成的棺材擡出去。

    “等等。”

    紀皇視野雖然被擋了個嚴嚴實實,不過他粗略一掃,看見了那長棺。

    空氣中還漂浮着一股若有若無的異香。

    宦官聽見身後的紀皇發話,沒敢再擋住。

    既然陛下叫停,對這棺材生了興趣,那便等陛下一探究竟之後,再考慮如何處置藍撅和紫蘇。

    “這是何物?”

    紀皇站在高臺之上,從上方居高臨下地看着關閉着的棺材。

    紫蘇上前一步,行禮作答:“陛下,這裏面的人……”

    她猶豫了一下,雖然在地下空間的時候她認出了這是上一朝的長公主殿下,他們北崇州的女劍仙。

    但是她畢竟從前只有在小時候見過那位長公主殿下一面,後來都是畫像和雕像,真到了陛下面前,她卻不敢斷言了。

    “說話不要吞吞吐吐。”

    紀皇皺眉,這殿中的棺材似乎有些異樣,擺在這兒這麼一會兒,居然讓整個殿中的溫度都下降了許多。

    最近魔界的煉屍大肆侵入凡間,他本就焦頭爛額,這會兒藍撅和紫蘇又堅稱有要事需要當面稟告。

    “是,”紫蘇不再猶豫,殿中沒有旁人,她得了陛下的話,不再猶豫,只是陳述的時候,注意了一下措辭。

    “我與藍撅前段時日追殺高階煉屍時,無意闖進了前朝梅園之中,在梅園的地下發現了大型的冰封景象。”

    “棺中……之人,正是我與藍撅在地下的空間中所發現,”紫蘇頓了頓,“我與藍撅覺得此人有些……像前朝長公主殿下……”

    “司枕。”

    許久沒有聽見過的兩個字出現在紀皇的耳朵裏。

    他的神色變了變,直接一把推開站在旁邊,有些礙手礙腳的宦官,直直飛身下去,停在棺材前。

    “這裏面是司枕?”

    紀皇神色動容,他伸手摸上了棺材的表面。

    “我與長公主殿下只有一面之緣,”紫蘇蹙眉,不敢妄自下斷言,“但……”

    紀皇懶得聽她廢話,靈力涌動,直接掀開了棺材板。

    大量的寒氣從棺材裏面飄蕩了出來,高臺上的宦官能夠看見白色的寒氣從棺材中飛昇。

    他悄無聲息地墊腳看了看,棺材中的女子眼眸閉合,面容沉寧,除卻肌膚的蒼白,屍身的完好程度,讓人乍一看,還以爲對方只是在沉睡。

    棺中女子穿着白色的長裙,浮雲絲織就的裙身服帖地貼在她的身軀上,襯出玲瓏的曲線。

    從高臺上看去,宦官能看見裙襬和衣袖上隱約的金色。

    不過最惹眼的還是女子身上披着的那一件豔豔紅披風,與女子的一身素白形成強烈對比。

    宦官悄然飛下高臺,放輕自己的步伐,站在紀皇的背後,然後偷偷和紫蘇他們一起再次打量這女子。

    紀皇在掀開棺材,看見司枕的臉的一瞬間,身軀便僵硬了起來。

    當初皇城大難,司旻身亡,司枕飛昇,黑蛟閉關。

    一切發生得極其突然,而他走投無路之時正巧遇見還未飛昇的司枕。

    救王妃心切,他將過去發生的事情和盤托出,不曾想到司枕居然沒有取他項上人頭,還出手救下了王妃。

    即便如此……

    已是紀皇的他在看見曾經的“老熟人”司枕的時候,心頭涌上來的不知是什麼情緒。

    總歸不像是感恩。

    畢竟自己也算是害了司旻和司枕父母的人,以司枕的脾性當日沒有要他性命,他一直不曾想明白。

    “陛下……”

    紀皇站在棺材旁邊沉默的時間太久了,紫蘇抿脣,輕聲喚道。

    紀皇回神,眼神卻還留在棺材之中的司枕身上。

    “將棺材收入內殿暗室。”

    紫蘇和藍撅對視一眼,“是。”

    “今日之事,誰也不能說出去。”

    宦官和紫蘇二人低頭,“遵命。”

    紀皇緩緩擡手將棺材重新蓋住,司枕已然飛昇,這具遺體驟然現世,他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若我從今日在場之人以外的任何人口中得知消息走漏,”他深深地看了他們三人一眼,“你們知道下場。”

    此刻沒有人敢擡頭,紛紛應着遵命。

    紫蘇雖心有疑惑,找到了咱們北崇州飛昇劍仙遺留的仙體,那不是一件大喜之事嗎。

    不明白陛下爲何會是這種反應。

    不過她纔不蠢,不會在這個時間自掘墳墓。

    ——————

    司枕的視線沒有落在瓶中鳳穎的靈魂上,反而是落在了自己的臉上。

    聞野往後退了一步,“你這是做什麼?”

    司枕有些頭疼地捂住自己的額頭,指腹揉了揉眉心。

    那些聞野灌輸進來的記憶,就像是火爐上被灼燒着的酒水,時不時就沸騰起來,噴灑得到處都是。

    “司……枕……”

    一道微弱的,奄奄一息的聲音在兩人中間響起。

    聞野有些驚喜地看向自己手中。

    那一頭鳳凰居然在這個時候醒了過來。

    “哈哈哈哈哈,”聞野大笑,“真是醒的時候。”

    聽見這個聲音,鳳穎下意識地顫抖了一下,渾身哆哆嗦嗦德居然停不下來。

    聞野好笑地看着她的反應,然後把手中的魂體舉起來,遞給司枕看。

    “你瞧,這鳳凰哪還有以前蠻橫的樣子。”

    被禁錮在瓶中的鳳穎同樣看見了外面的司枕,鳳眼裏情緒翻涌。

    她甚至顧不得聞野帶給她的恐懼,直直地衝着司枕撲了過去。

    然後狠狠地撞上了瓶身,被結界毫不留情地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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