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寄生蟲》正式開機,宋路容又回到了讓他社死的這棟豪宅,並且以這裏爲主要現場、開始了爲期三個多月的拍攝。

    據說這裏是導演一個朋友家的房產,是他爲了拍戲特意欠了人情借來的,畢竟無人性到這種程度的豪宅,沒有門路的話也不太容易租到。

    奉俊浩導演跟傳說中有點不一樣,稍微相處下來就能發現,他在生活中是個比較靦腆害羞的人,除了在工作上要求非常嚴格,其餘的時候特別好說話。

    很多導演在電影拍攝期間都是要求主要演員們一直住在一起的,這樣不僅可以培養默契,也更利於拍攝的調度,但是奉俊浩不一樣,他的劇組裏,工作人員和演員在一般情況下都可以每天通勤,A組和B組的工作時間穿插開,既不影響正常拍攝,又減少了打架在片場等待的時間。

    不過他能這樣做,也是基於他的團隊不管是A組還是B組的工作能力都過硬,而且他對演員的時間要求非常嚴格,既然已經不要求封閉拍攝了,那麼準時開始工作就是交換條件,遲到是絕對不允許的。

    宋路容的宿舍在麻浦區,從麻浦區到鍾路區的平昌洞,不僅要橫跨漢江,還得往北漢山開不短的一段路,每天花在路上的時間就要兩個小時。爲了保證充足的休息時間,保持良好的狀態,不把大把時間浪費在移動上,宋路容在電影開機的第三天就住進了宋海率在同一個小區的房子裏。

    當然,他這麼火速從宿舍搬出來,主要還是因爲在跟權至龍賭氣。

    兩個月過去了,合約都牽了,電影都開拍了,生米已經煮成熟飯,宋路容還在跟勸他拍這部戲的“罪魁禍首”賭氣。

    其實在過去的兩個月中,宋路容已經被哄好了,但是有一天宋海率約他出去玩,無意中問道了他拍完這部戲之後有什麼安排和計劃,一下子就讓宋路容想起了自己已然進入離開倒計時的事。

    那天回到家之後,宋路容一看到親手把自己往外推的權至龍,又氣得不行了。

    權至龍一開始也一頭霧水,明明他已經把孩子哄好了,怎麼出門一天回來又生氣了。他疑惑地問經紀人,知不知道宋路容跟誰去幹嘛了,經紀人說是跟宋海率出去玩了,權至龍頓時氣得直咬牙。

    他說什麼來着!真的不怪他對宋海率有偏見,關鍵是那個糟老頭子就不幹好事,天天就知道挑撥離間!

    雖然宋海率過去沒少在中間玩宮心計,但這次還真是冤枉人家了,這次真不怪他,要怪就只能怪坑爹系統。

    後來,宋路容只是通知了權至龍一聲,就拖着行李搬到了老頭子家住,權至龍的意見就更大了。他總覺得宋海率是在趁火打劫,但是沒辦法,宋海率家距離片場確實近。

    他只恨自己爲什麼沒有在鍾路買房子,當初他知道宋海率住在北漢山腳下的小區,還嘲諷了一通“只有老年人和土大款纔會住在那”,現在弟弟住進人家家裏了,他後悔也晚了……

    不過豬蹄和五花依然在宿舍裏,權至龍還能借着豬蹄和五花的光,視頻電話的時候跟宋路容聊幾句。

    *

    《寄生蟲》的拍攝進行到了後半段,最近幾天,宋路容的通告表都比較寬鬆,每天只拍半天的戲,剩下的時間就在劇組閒逛,跟幾個年輕演員一起玩遊戲,還有配合工作人員拍幕後花絮。

    前幾天他們拍了劇中的一個小**,寄生蟲一家四口夜裏冒雨回到半地下室的家裏,他們的家已經被大雨淹了一半,到處都是臭哄哄的糞水,就連馬桶都在往外冒着臭水。一家四口站在沒過腰間的污水裏,試圖搶出一些還算值錢的東西,但大兒子基宇只撈到一塊大石頭。他們沒有辦法,只好跟着其他家裏跟他們一樣被淹沒了的“難民”一起,住進了體育館裏。

    整個劇組熬夜拍了兩天的夜戲,把半地下室被淹和住進體育場的戲份拍完了,還剩下幾個非常重要的長鏡頭要拍,也就是寄生蟲一家從富人家的車庫逃出來,一路冒着暴雨逃回家的情景。爲了這幾個鏡頭,整個劇組都在等一場大雨。

    好在七月份的雨水比較多,經過了幾個陽光明媚的大晴天之後,他們終於在天氣預報上聽到了強降水的新聞。

    電視上說,今晚的大暴雨將是五年以來最大的一場雨,奉俊浩特別興奮,他要的就是一場這麼大的雨,雨越大,效果就越好。

    整個劇組的工作人員都有種如臨大敵的感覺,今晚的也確實是一場硬仗,暴雨本來就會影響拍攝的質量,再加上極其考驗演員演技和配合的長鏡頭,再加上導演出了名的吹毛求疵……

    可想而知,今天的拍攝會有多麼艱難,而且暴雨只有今晚,錯過了不知道還要等多久,面前幾乎是一個只能成功、不能失敗的場面。

    爲了晚上的幾個場景頭,四個演員從白天就開始彩排,他們要提前熟悉路況,儘量保證晚上的拍攝不會因爲他們的問題變得格外困難重重。

    他們沿着向下的山間公路向下跑,跑過公路、跑過溼滑的臺階、跑過地下隧道……這一路上的每一個要拍的路段,正式拍攝的時候大概還要分機位錄幾遍。

    保守估計,這一趟跑下來,怎麼也有五公里了。

    幸好兩個年紀大的前輩平時都堅持鍛鍊,扮演妹妹的樸素丹也是個健身愛好者,宋路容再怎麼說也是個有腹肌的孩子,跑五公里也不在話下。四個人在沒有下雨、並且有攝影機跟着的情況下,把這段下坡路跑了三遍,花了半天的時間,每個人跑完都氣喘吁吁的。

    暴雨前的空氣非常悶熱,氣壓也很低,宋路容的T恤和襯衫全都溼透了,前額短短的劉海也被汗打溼成一縷一縷的,他和其他人一起坐車回到最高處的豪宅,已經累得昏昏欲睡了。他跟導演打了招呼,借了充當休息室的一件房間,直接在裏面睡着了。

    他再醒來的時候,是被經紀人叫醒的,睡得有點懵了的男孩不明所以地坐起身,發現窗外的天快要黑透了,雨滴噼裏啪啦地打在窗戶上,隔着玻璃窗,他還能看到外面的草地上星星點點的燈光。

    “唔,要開始拍了嗎?”

    宋路容扁着嘴,擡手抹了一把臉,轉身又趴在了被子上。

    他還沒睡夠呢……

    “不是,導演說要等天徹底黑了再開始,我是叫你起來喫飯的,還有薑湯,等下晚上要淋雨,得提前預防感冒。”

    經紀人看到他耍賴不想起牀的樣子,就忍不住微笑起來,他拍拍宋路容的後背,柔聲叫他,“起來吧,別睡了,對了,剛纔至龍給你打電話了,你關機了,他就打到我這裏,讓你醒了給他回電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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