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之前反覆修改歌詞和編曲很正常,不管所屬社對音樂有沒有更高的追求,都不會收到歌是什麼樣就發什麼樣的,而在jy,就更加變本加厲,別說deadle之前極限修改編曲了,就算是改個十幾遍,還搞得錄音推遲,也只是常規操作。

    但是,一口氣找好幾個編曲家,像做整形手術一樣對一首歌修修改改、不斷刪減再補充,最後搞出一首除了名字之外,跟原曲幾乎一點關係都沒有的歌,這就有點太過分

    林在範很尊敬發掘了他們的樸振英d,但是面對這樣一首一作寫着自己名字,旋律卻十分陌生的歌,沒有當場摔東西走人已經是他最後的風度了。

    林在範是在練習編舞的途中被叫到樸振英專屬的製作間來的,剛一坐下,坐在錄音控制檯前的樸振英就遞給他一份打印出來的著作權協會登記證明──即便現在用網絡申請登記著作權已經很方便了,樸振英還是習慣成功之後打印一份紙質的文件。

    他把文件遞給林在範,還放了一段音樂給他聽。

    陌生的背景音,陌生的鼓點,陌生的導唱,甚至是陌生的副歌旋律……林在範皺着眉頭使勁兒聽,才艱難的從主歌剛開頭那兩句聽出了自己創作的痕跡。

    “dni……您沒開玩笑吧……這是我的歌?”

    他心裏有了一個猜測,但是有點不敢相信,於是深吸一口氣,低下頭,就看到紙質文件的封面上寫着的《eclise》,隨後用力抿了抿嘴脣,試探着問道。

    樸振英像個有多動症的大號孩童似的,胳膊肘撐在扶手上,動靜不小地在椅子上換了個姿勢,“沒錯,我特意找人改編了一下,改動有點多,不過氛圍跟之前不同了吧~”

    何止是氛圍不同啊,整首歌就沒什麼跟之前一樣的地方。

    林在範再一次深呼吸,他已經確認了什麼,胸中控制不住地燃起怒火,但是出於對上司和長輩的尊重,被他強嚥了下去。

    他忍住想要拍桌子走人的衝動,用冷靜到聽不出情緒的語氣說,“這樣的話,第一作者怎麼還是我。”

    他把輕飄飄的文件扔回桌上,衝着那兩張紙擡了擡下巴。

    樸振英看到他的樣子,敏銳地感覺到氣氛有點不對,猜到可能是因爲作品登記的原因,於是連忙解釋道,“因爲歌本來就是你的,我們只是改編而已,他們又不太想署名,所以才這樣的。”

    著作權登記的資料上,作詞人寫了三個,一個是林在範,一個人樸振英,一個是經常公司裏的一個製作人哥。但實際上,聽樸振英的意思,真正參與這首歌改變的人不在少數。

    林在範冷冷的勾了勾嘴角,惡劣地想,他們不願意署名,可能是怕砸招牌吧。

    哈,真是傷自尊啊,他很好奇在樸振英d眼裏究竟差到什麼程度,做了那麼多的努力還是不行嗎……

    他寫的一首歌居然需要這麼多人蔘與修改,最終還改成了這幅面目全非的樣子……既然這樣,當初選曲的時候爲什麼要選他呢?

    他的腦海裏已經燃起了熊熊大火,但表面上卻更加冷靜得體和客氣,“dni,我能不要這個一作嗎,說實話,這首歌改成這樣,現在跟我也沒什麼關係了。”

    樸振英眨眨不大的眼睛,“你們不想要成員自己創作的歌當主打了嗎?有這個條件的話,其實是很吸粉的…”

    林在範在這一刻無比深刻地感覺到,面前的這位曾經帶領他們出道和追逐夢想的老師,現在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人了。

    如果還是那個對他們充滿了信任和熱忱的樸振英,一定不會對自己親手選出來的隊長說出這種無異於侮辱的話。

    他想說我不需要這個一作,我們也不需要靠人爲打造出來的虛假的創作人設來圈粉,但是下一個瞬間,這些想說的話一下子全都煙消雲散了。

    說到底,在這裏得不到應有的尊重和信任,只是被當做賺錢和圈粉機器的話,又有什麼意義呢。

    林在範第三次深呼吸,他整個人都安靜下來,並沒有回答樸振英的問題,而且擡起沉重的手,拿起了控制檯上的著作權登記文件,像往常一樣地衝他行了個禮,轉身出去了。

    “內,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練舞了,dni再見。”

    林在範回到舞蹈練習室,其他人跟他離開的時候一樣,三三兩兩地分散在練習室的各處,互相幫忙看對方的動作。他把那薄薄的文件隨便扔在沙發上,便也加入了進去。

    之前新歌的編曲還沒確定,編舞也沒完成,大家現在練的是他們在過段時間的aa上要表演的特別舞臺。

    今年他們的人氣有了質的飛躍,竟然受寵若驚地得到了將近二十分鐘的表演時間。舞臺由宋路容和金有謙這兩個主舞親自編排,除了段ark王傑森和baba的atk、大哥和忙內的主舞s、兩個主唱加一個領唱的vocalle,這三個小分隊表演,他們還有時間表演兩首完整的曲子。

    到時候一定已經發表了的新歌是其一,另外一首,他們選擇了音源逆襲之前最受南韓粉絲歡迎的《hardcarry》。

    小分隊舞臺要好好準備,老歌要重新reix、編排舞蹈,時間還是挺緊的。

    林在範心不在焉的練了半天,終於等到宋路容終於說可以休息了。

    男孩們一個個滿頭大汗地席地而坐,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在這個時刻告訴他們一切。

    練習室裏是有攝像頭的,要說公司的壞話,起碼要回家再說……

    “孩子們…”聽到隊長召喚大家的聲音,所有人都快速的回過頭看他,“新歌製作好了,在dni那裏,大概今晚或者明天就能給我們了。”

    “~~”王傑森搖頭晃腦地起鬨,“主打歌是我們defsoul大人創作的吧~完全心動呀~!”

    他還不知道,defsoul大人創作的歌已經整容成另一首了,林在範聽了露出一個苦笑,沒有搭話。

    氣氛一時間有點down了下來,眼力見很快的王傑森察覺到有什麼不對,立刻就滿臉擔心的湊到林在範身邊,跟他頭碰着頭,小聲問他怎麼了。

    林在範捏捏他的後頸當做安撫,輕輕搖了搖頭,用同樣輕的聲音說,“沒事,回家再說吧。”

    接下來的練習,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就連宋路容都有點忐忑。這樣練下去效率太低,注意力不集中還容易受傷,於是他叫停了練習,讓大家收拾東西回宿舍,有什麼事兒回去再解決。

    此時已經是晚上十點了,他們回到家之後,宋路容趁着其他人去洗澡的功夫,在廚房給他們做了幾道好喫又不胖的夜宵,指使忙內把夜宵端到客廳裏去,他纔去換衣服洗澡。

    他是最後一個去洗澡的,等他洗完出來,其他人已經在客廳圍坐一圈,一邊喫東西,一邊等着他開會呢。

    人到齊了,林在範便把今天跟樸振英之間發生了什麼說了一遍,語氣非常的平靜,幾乎沒什麼波動,三言兩語卻把其他人氣得夠嗆。

    他們八個人是一個整體,林在範可是他們的隊長!

    打一個可能不太恰當的比方,主憂臣辱,主辱臣死,身爲隊長的林在範在樸振英那裏受到這樣的待遇,比直接貶低他們自己還要讓人生氣。

    哥哥弟弟們毫不猶豫地表現出了義憤填膺,林在範卻悄悄的鬆了一口氣。

    他剛纔一直在偷偷觀察其他人,生怕有人會流露出一絲“這有什麼要緊,你太敏感了”這樣的情緒,好在他這麼多年對成員們還是很瞭解的。

    他們其實都是自尊心很強的人,只是因爲關係好纔會在成員面前放下這種自尊,其實在他們自己的專業領域,每個人都有着自己的驕傲。

    藝術家之間產生碰撞是很正常的,擁有不同理念、不同思維的人,有分歧是必然的。畢竟就算是同爲主舞,宋路容有時候也會因爲一個舞步如何表現而跟金有謙吵起來,甚至氣得不想給他做飯。但一碼歸一碼,這只是不同觀念之間的較量,不管最後誰贏了,大家還是好兄弟。

    但這一次,真的有些欠考慮了。

    他對歌曲不滿意,大可以選擇別的,而他選了之後,又叫人整形一般大刀闊斧地修改,改的面目全非,要不然乾脆就當成一首新歌也就算了,他偏偏還用“你們需要一首成員自己創作的主打歌”這種破理由,把林在範寫成了一作。

    即便是他們剛出道的時候,公司也沒有這麼毫不掩飾的不尊重他們過。

    這種騷操作,一下子將正在猶豫是否要續約的got7往外推了一大把。

    這天晚上,八個成員都心知肚明,續約是不可能續約了,但是不續約之後的事,他們該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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