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下,微臣其實武藝也算不得頂好,但既然皇上撥了微臣來教您,那微臣也不免託大了。”
其實穆蒔看起來更像個文臣,他很清俊,相貌精緻,時常着富家子弟打扮,頭上戴方巾也多些,可大皇子知道這並非真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隨着二皇子勢力漸大,又得了皇上幾番誇獎,大皇子早已忍耐不住,好在天降人才來,大皇子有了得力干將穆蒔。
穆蒔其人,大皇子早就聞其名,人家在奉昭帝在的時候就已經是順天府尹,到了開元帝時,也是正二品堂官,武官文臣都做了,如今只是熬資歷,熬到一定程度就能往上飛昇了。
況且,穆蒔如今還不到四十歲,算得上年輕有爲了。
於是大皇子十分謙遜,“穆侍郎客氣了,父皇既然要本王跟着你學,那本王就得好好學,說什麼託大呢。”
“那好,微臣想殿下早已上過戰場,想起騎射不成問題,如今缺的是實戰,不如讓微臣陪着您過幾招。”
大皇子也贊同,他又不是小孩子,搞什麼射箭,還讓這麼多人看着,那可真不好意思。
不出所料,頭一場,大皇子選了刀,紅纓槍隨着風飄蕩,看起來很是威風凜凜,很是那麼回事兒。
但是一招就被穆蒔差點掀下馬,大皇子覺得顏面無關有些惱火,還好穆蒔拉了他一把,“大殿下,您算是不錯了,昔日瓦剌名將冒充西北匪徒與我對陣,一招就被我斬於馬下,您還能穩穩立於馬上,已然是功夫了得了。”
這句話讓大皇子怒不敢言。
穆蒔心裏冷笑一聲,他是知道這位大皇子其實還真不是什麼寬厚仁愛之輩,否則二皇子也不會稍稍寬厚些待人就能得到人心。
好在教導大皇子也不過是一旬才教一次,穆蒔教上一招,指導一二,也就成了。
回來芸娘還關懷備至,“那些皇子皇孫難伺候的很,你可別真的和他們別上了,他再不好,也有皇上教導呢。”
“嗯,我知道。大皇子是個魯莽人,自以爲自己是嫡長子,天下羣臣都要聽他的,儼然一副招賢納士的模樣,我沒有計較,好生教了絕招。”
教,穆蒔還是認真教導。
但至於大皇子會不會好好學,穆蒔就不知道了。
在這個期間,林斛把嫡母林老夫人告上了順天府尹,罪名是謀殺親夫,當年的人證物證俱在,甚至還有族人作證。
這消息震驚了所有京中人,林氏也病了,芸娘還帶姝麗去探了一回病,林氏哪裏肯見人,家裏還是讓管事管着,芸娘嘆了口氣,從侯府出來的時候,正好碰到七房龐氏那個兒子元濤。
“侄兒給三伯母請安。”
芸娘見他穿的一身青竹衫,知曉他考進了翠林書院,不免笑道:“聽你三伯說你進了翠林書院,那可是一家極好的書院,要好好讀書。”
姝麗好奇的看了看元濤,她雖然在侯府也過過幾年,但許多都是小時候不記事時候的事兒了,自從搬去了昇平坊,她還沒見過這個元濤呢,不免好奇了些。
元濤看着穿戴齊整的孃兒倆,乖巧的笑道:“三伯母的教誨,侄兒記下了。”
“嗯。”
本就只是泛泛之交,芸娘也就不再多話,上了馬車,楚婆才道:“原先那七奶奶是個木頭木腦的,倒是生了個聰明兒。”
那龐氏是活該,她三番五次陷害她們,若非她們自己躲過,早就全家都覆滅了,龐氏只死了她一個,況且也只是模仿她的做法做了一次,怪的了誰呢?
楚婆就道:“那元濤少爺自從咱們那次滿月宴就和我們家的三姑太太走動起來,那三姑太太特意爲他選的翠林書院,要不然他哪能進去啊。”
這些書院還不僅僅是才學夠纔好的,最主要的還是靠人脈,元濤是有幾分聰明,但也沒有到精彩絕倫的地步。
翠林書院的人還是看在穆芝的面子上,穆芝的丈夫韓二爺如今可不一般,管着直隸軍政,比他哥哥還要出息,人家怎麼可能不給穆芝這個面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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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穆芝以前就和龐氏關係不錯,雖然在蘇姨娘的分化下,之後沒怎麼往來了,但是龐氏每次做了新鮮物事,頭一個還是送給穆芝。
芸娘笑了一聲:“他能讀出來,也是好事。”
總比龐氏在陰溝裏做些小動作好。
元濤也去探望了林氏一回,她看了看林氏,心裏就覺得痛快,什麼是報應,這纔是報應。林斛忍辱偷生,到如今位高權重,總算是報了仇。
那個林老婆子,即便有大伯母這樣的女兒也沒法子去挽回。
偌大年紀,丟人現眼,羞辱而死。
這纔是他日後要讓穆家三房要走的路。
芸娘回來也感嘆:“林老夫人已經死在牢房裏,在咱們聽到老夫人被收監的時候就已經死了,也難怪大嫂那樣難過。林斛也算留了一線,大嫂的兄長如今雖然被削了爵,但以前家裏的家當還是留着。”
“他肯定不能做的太刻薄寡恩了,這上頭皇上還看着呢,大嫂好歹也是我們穆家宗婦,林老夫人口口聲聲說是爲了兒女,其實一多半還不是爲了自己的身份地位。現如今,她死了,大嫂過些日子再出來,也就好了。”
林氏現在可不是孤身一人,她最多在老夫人那裏受氣,可過幾個月迎娶於家的姐兒進門來了,這事兒也會慢慢讓人淡忘的。
林老夫人的死除了增添一些談資,林家的人自己躲無可躲,搬去菏澤老家之後,京裏即便有好事者也不會當着林氏的面說起來了。
唯獨有元善,他其實很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也知道他親孃是那位段姨太太,並非是朱姨娘,他沒有想象中的覺得自己出了一口氣,反而害怕。
他害怕自己的身世有一天也被提起,這樣,他還寧可是朱姨娘的兒子,做的庶子,也是名正言順的庶子。
段姨太太早就不在警鐘了,她的男人靠着哥哥林斛做了個小官,段姨太太除了偶爾來信問問侄女林雪的婚事,其他的她也不在乎了。
早年庶女生活讓她在林老夫人手下戰戰兢兢,能夠做個官夫人,平平安安的活着比什麼都好,至於元善那裏,她在京城的時候上門過好幾次,那孩子對她避之唯恐不及,她知道了,跟着大姐總比自個兒好。
哥哥有自己的兒子女兒,她也有自己的孩子,她這個做孃的不傻,以前的種種孽事也就罷了,現在林老夫人也死了,她更覺得出了一口惡氣,就不在意這些了。
就在段姨太太還問哥哥林雪定親的事情,卻收到了他哥的回信。但許多事情就好像兜兜轉轉的,芸娘也忍不住感嘆:“龐氏的兒子還是和林雪定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