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體型約有成年公馬大小的哈士奇犬警惕的立在路旁,時不時轉動它那米缸般大小的狗頭,來回觀察着周圍的情況。
在巨犬的身旁,立着兩名年過半百的夫婦,此時正焦急的眺望着遠處,似乎是在期待着什麼出現在那條無人的馬路上。
磚紅色的皮卡車已被二人發動熄火了好幾次,最終還是因爲要等的人還沒到,只得靜靜呆在原地。
“老公,現在幾點了?”
女人看了一眼西沉的太陽,開口問道。
她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向自己的丈夫詢問時間了,只知道每聽到一次回答,她的心臟便會揪緊一分。
“三點四十五了……”
衣着樸素的男人開口答道,視線一刻都沒有離開過遠處的路口。
“已經三點四十五了……怎麼辦,兒子怎麼還沒回來……會、會不會……”
女人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極其可怕的事情,原本還算平靜的話語立刻哽咽起來,通紅的眼眶裏眼看就要溢出淚水。
“不會的!我們再等等,說不定兒子已經帶着阿四往我們這裏趕了,再等等!”
男人的牙齒緊咬,臉上的肌肉因爲過於用力而發生輕微的跳動,他也已經數不清自己看了多少次時間了,每看一次,他便在心中爲自己當初的決定而後悔一分。
就不該讓自己的兒子一個人去冒險!
“要是……要是……”
女人哽咽着,話語像是糊在了嗓子眼裏,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
她不敢說出心底的可能,甚至不敢去想。
“不、不會的……兒子不會有事的,你別亂講!你別亂想……”
男人你的臉色變得愈發難看,天邊的太陽的光芒已經開始變得不再那麼強烈,這是黑夜來臨的序曲,是禍事的喪鐘。
“三點……兒子說過三點前,呵呵,這小子一定是沒有估計好時間,憑他那個馬大哈的性格,肯定是沒有算準來回的時間,我們再等等,再等等,說不定在等個五分鐘,兒子就來了……”
男人的聲音很大,似乎是爲了佐證自己的說法。
但這種方式似乎起不了多大作用,言語中的擔憂通過顫抖的聲音暴露無遺。
儘管男人努力剋制着,就像是壓制着心中最不願意見到的那種可能。
這兩個在原地等待的夫婦,正是與張寧的父親與母親。
而那條成年公馬般大小的哈士奇,正是巨犬山炮。
在張寧出發前往屠芷瑩家中後,兩人一狗便一直在原地等待。
不知是變異犬存在的緣故,還是百丈路口這邊的喪屍特別少,等待的期間竟然沒有一隻喪屍靠近這裏。
儘管如此,張父張母的臉上依舊沒有多少輕鬆的神色,因爲約定的時間早就到了,但路口處卻遲遲不見張寧返回的身影。
就在二人焦急萬分之際,一直靜默無聲的巨犬突然豎起了耳朵,衝着遠處嗅了嗅,低低的叫了兩聲。
“山炮?山炮怎麼突然叫了?”
張母屠芸曉第一時間便發現了山炮的變化,臉上表情先是一凝,隨即便有一抹疑色浮現。
“該不會是周圍有喪屍出現吧,我看看,你先回車裏。”
但周圍一切正常,連一隻老鼠都見不到,更別提是什麼喪屍了。
“奇怪,沒有喪屍出現,山炮你叫什麼呢……”
單手摸上巨犬的脖子,濃密的狗毛讓張父的心中多出了一絲安定,視線越過前方的狗頭,朝着遠處看去。
越過由廢棄車輛組成的障礙,遠方的路口處似乎不再寂靜,空氣中多了點低沉的嗡鳴,似有似乎,如同幻聽。
“好像,有什麼聲音……”
張母屠芸曉的耳朵比較靈敏,率先察覺到了周圍的變化。
“被你這麼一說還真是……嗯?這是引擎聲!”
張父口中附和着,側耳傾聽之際,臉上的神色由疑轉驚,最後竟綻出了一抹笑容。
“是兒子!是兒子的摩托車聲!一定是這小子帶着阿四回來了!”
正如他所說的那樣,遠處傳來的低沉嗡鳴聲開始逐漸響亮,無人的馬路上突的現出了一個小小的黑點,隨着時間的推移不斷變大,同時還伴隨着杜卡迪極具辨識度的引擎轟鳴。
“快,快上車,先把車子發動起來!”
張父的嘴裏雖然催促着妻子,但腳下卻像是生了根一般,立在原地沒有挪動分毫。
目力被這個中年男人發揮到了極致,爲的就是能夠提前一秒看清楚摩托上的身影。
不過隨着摩托與皮卡車之間的距離逐漸縮短,男人臉上的笑容卻開始漸漸隱去,直到最後完全消失。
“汪!汪汪!”
山炮的前肢匍匐在地上,整個身體像是一張蓄滿了力量的弓,齜牙咧嘴的衝着摩托車駛來的方向。
相比起張父張母來說,變異獸山炮擁有更敏銳的五感,這也是爲何它能最先發現摩托車的原因。
當張父還在費力辨認摩托車上的身影時,山炮就已經看清了一切。
不過讓它感到疑惑的是,雖然車上沒有自己主人張寧的身影,但空氣中卻殘留着張寧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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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炮,別叫!”
張父兩步上前,安撫了一下山炮,看着在自己身前停穩的摩托,深深吸了口氣。
他已經看清楚了,駕駛摩托車的是屠家阿四——屠芷瑩。
而摩托車後座上,除了掛着一大一小兩個揹包外,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
“阿四!阿四你沒事就好!”
已經將皮卡車提前發動的張母不知何時從車上下來,情緒激動的給了屠芷瑩一個巨大的擁抱。
不過屠芸曉明顯感覺到眼下的氣氛似乎是有些怪異。
姐妹重逢的喜悅好像被什麼東西給遮蓋,屠芷瑩的臉麻木的不像活人,就連被抱在懷中的身體都僵硬的像具屍體,除了呆板的呼吸和心跳,再也感受不到多餘的情緒。
“張寧呢……”
在重複確認了摩托車後座上確實沒有人後,張父纔像是大夢方醒一般,囁嚅着問道。
但騎在摩托上的屠芷瑩沒有回答張父的詢問,她就像是一個被惡魔抽走了靈魂的傀儡,重複着毫無意義的話語。
“百丈路口……百丈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