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徒看着眼前攔路的生物，口中無力的叫喊着。
先前的瘋狂早已在奔跑的過程中消失，現在的他只感覺自己腰部兩側疼痛無比，眼前發黑，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昏倒在地。
他真的只想活下去，爲什麼世界要如此對待他！
堵在他面前的怪物體長大概有七米，距離地面的垂直高度約有三米。
整個身體呈黃黑顏色，皮膚表面覆蓋着大量質地粗糙的甲殼，早已沒有了半分人類的模樣。
唯一還沾點邊的，就是它那巨大的頭顱上還殘留着人類的五官。
不過這五官也是極度扭曲，不說那眼睛鼻子，光是嘴巴，就已經裂成了三瓣。
涎水從裏頭淌出，滴滴答答的好不噁心。
怪物胸前還長有四條細長胳膊，雖然還保留着人類手掌的模樣，但整體的長度和比例早已脫離了正常人的範疇。
與其說是手臂，倒不如說是四條能夠彎折的棍子來的更貼切。
龐大的身體下方有四條巨腿支撐，看上去就像是象腿，但整體要比象腿粗短不少，健壯有力的樣子，怕是隨便一踩，就能壓扁一輛小轎車。
不過最引人注意的，還是怪物背上的肉質長管。
儘管是由血肉構成，但其表面的甲殼卻泛着隱隱的金屬光澤。
很難想象甲殼覆遍全身的時候，這根肉質長管會變成什麼模樣。
眼前堵住唐子徒去路的存在，自然就是一天前在張珩和王瑜眼皮子底下溜走的三階炮級。
只是不知道爲何，會剛好出現在幼兒園外的街道上。
面對唐子徒的質問，炮級喪屍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反應，依舊我行我素的擋在路中央，沒有離開，也沒有要攻擊的打算。
就好像是有誰安排它必須呆在這裏一般，在任務完成之前，這頭巨獸不會挪動分毫。
唐子徒見自己的叫喊並沒有引起炮級喪屍的反應，有些無力的回頭。
由次級感染體組成的屍羣不緊不慢的移動着，仿若持着鐮刀的死神，步步逼近。
就算唐子徒的力量過人，體力充沛，能夠安然無恙的擊退後邊的喪屍羣。
那他又該如何面對喪屍羣后方的詭異少女呢？
他死定了！
放棄了掙扎，唐子徒雙腿一軟，如灘爛泥般坐倒在了地上。
時間在他的呼吸中分秒流逝，終於，屍羣來到了他的面前。
沒有想象之中的撲殺撕咬，那些喪屍們就只是安靜的立在唐子徒的身前，如同一堵密不透風的圍牆。
就在唐子徒奇怪這些喪屍的舉動時，屍羣中間突的分開了一條道路，從中走出了一名初中生模樣的少女。
少女的紫眸依舊靈動，只是在看向唐子徒的時候，會變得冰冷無比。
臉上掛着戲弄的表情，林曇影先是看了看堵住路口的炮級喪屍，爾後又瞥了一眼地上的男人。
“能告訴我答案了嗎？我真的很想知道人和怪物之間的區別。”
雖然臉上表情戲謔，但少女的語氣卻是相當真誠。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唐子徒也知道，自己的反抗是沒有用的，所以在少女到來以前，他就做好了迎接死亡的準備。
大不了就是個死，又能有多糟糕？
不過在唐子徒死之前，他還想搞清楚少女的身份。
“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麼東西，你先前不是評價了麼，我是怪物，你是人類。”
少女雙臂抱胸，淡淡迴應。
兩者間交流的語氣就好像是路上尬聊的路人，沒有一點切入重心。
唐子徒沉默半晌，開口問道。
“能不能放過我？”
如果能活，他怎麼會不想活呢。
“可以，不過你得回答我的問題，人和怪物的區別，究竟在哪裏？”
出乎唐子徒的意料，少女竟然點了點頭，答應了他的請求。
只不過這個請求還有個小小的前提條件。
“人和怪物的區別……”
見生的希望重新燃起，唐子徒總算是沉下心來開始思考林曇影的問題。
只要回答的好，面前這個奇怪的少女就會放他一條生路。
想了半天，唐子徒有些怯懦的開口道。
“其實你也不能定義爲怪物，畢竟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也不是你能選擇的……”
這句半是認真，半是討好的話語一出口，林曇影臉上的冷漠就消減了好幾分。
唐子徒見拍馬屁的辦法有效果，連忙趁熱打鐵繼續道。
“怪物，不該是用來形容你這樣的女孩子，我爲我先前的魯莽道歉，怪物的具體定義，不應該只是按照外表來定義，而是應該是指代那些失去了人性的存在……”
“繼續，詳細說說試失去人性是什麼意思？”
“呃，失去人性，大概指的就是……”
唐子徒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舉出那些例子。
人性本就是一個複雜的東西，三言兩語，又怎能概括全部。
搜腸刮肚了好一會，這個癱坐在地上的男人方纔開口道。
“失去人性的存在，往往都是自私冷漠的，只考慮自己，從不會考慮其他的人的感受，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呃……這樣的存在，就算是擁有人的外表，也不能稱之爲人，頂多算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說完這句，唐子徒覺得似乎還不夠，繼續補充道。
“不像你，你從頭到尾都沒有出手攻擊過我，是我嚇壞了，所以纔會說出先前那些荒唐的話來，只要你放過我，你就還是有人性的存在，你就是人，不是怪物！”
他有意忽略了自己腰上的傷口，將面前的少女美化成了一個善良的異類。
企圖通過這種方式，激發對方內心的惻隱。
“你說的很好，我很滿意。”
林曇影點了點頭，口中贊同着唐子徒的說辭。
但是她臉上戲弄的笑意卻更加明顯了，彷彿是一隻狡猾的貓，玩弄着眼前的老鼠。
“那、那你能放我走了？”
唐子徒也注意到了女孩臉上的表情，但他依舊不敢點破，懷揣着最後一丁點的希望，開口祈求道。
“嗯，如我們先前約定好的那樣，你走吧……”
說完這句，林曇影竟真的挪開身子，爲唐子徒讓出了一條道路。
男人的視線穿過層層疊疊的刺激感染體，看向遠處空曠的街道。
那是重生，那是希望！
“謝、謝謝！謝謝！！”
連滾帶爬的從地上爬起，唐子徒也沒有猶豫，微微佝僂着身子，鑽進了由次級感染體讓出來的通道。
雖說林曇影已經確認了放他離去，不過唐子徒心中還是保留着起碼的警惕。
畢竟周圍都是飲血食肉的喪屍，看着就很危險。
不過直到唐子徒接近出口，排列在兩旁的喪屍都沒有動彈。
就在男人以爲自己真的要逃出生天的時候，他突然感覺自己的腦袋好像被什麼東西給抓住了！猛的像空中提去！
雙腿離開了地面，只能徒勞的撲騰。
“這……這是怎麼回事……”
臉部被劇烈擠壓，唐子徒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口。
有限的視野內，光影扭曲，現出了一名身材健碩的壯漢。
是林曇影的扈從，一階車級，大兵一號。
捏住唐子徒腦袋的東西，正是大兵一號那蒲扇般的大手。
“你……你說過要放過我的！你說過的！！”
一瞬間，眼淚和鼻涕從唐子徒的臉上淌下，他無力地抗訴着，宛若砧板上扭動的肥魚。
“我是說過要放過你啊，可我沒說過我就能代表大兵一號？它已經餓了很久，你就幫幫它吧……”
少女一臉無辜的從屍羣中走出，擡頭看向唐子徒。
她已經放開了對大兵一號的控制，現在的車級喪屍，完全依憑本能行事。
而車級喪屍的本能，自然就是滿足自身對血肉的渴求。
感受着手中獵物的掙扎，大兵一號的臉上現出一絲原始的不悅，另一隻大手上前，捏住了唐子徒的左腿。
也沒見其有多麼用力，一條血淋淋的大腿就被撕扯了下來。
整個過程就如同從烤雞身上撕下一條雞腿那般，簡單而又輕鬆。
受了如此重的傷，唐子徒只感覺天旋地轉，疼痛在瞬間充斥了他的大腦。
他想死，但被病毒強化過後的身體卻不允許他就這麼簡單的死去。
流血的傷口很快就止住了，但疼痛的感覺依舊強烈無比。
唐子徒被車級喪屍提在手裏，絕望的看着對方啃咬着自己的大腿。
“你先前不是告訴了我怪物和人的區別嗎，我覺得你說的真好，所以作爲一個怪物，想來你應該也做好了被喫掉的打算把？”
“你在說什麼東西……我聽不懂……”
唐子徒像是一條蛆蟲，徒勞的扭動着身體。
大兵一號不知何時已經啃完了大腿，赤目中貪婪的光芒閃動，又如法炮製的扯下了唐子徒的右腿。
“啊！！！”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響徹街道，但並沒有人聽見。
圍繞在旁的，都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