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靈媚笑，將手收回。
“這不是掛脖子上了嘛，話說你還問不問，怎麼三番兩次都將話題岔到別的地方去……”
確認掛飾安全呆在自己的脖子上後，陸羽衝青靈翻了個白眼，語氣冷淡道。
“問，當然要問，剛纔我想了一下，小哥哥你的死而復生或許是體質特殊的關係，畢竟次級病毒在每個人身上作用不同……”
青靈推測道，語氣裏明顯沒什麼興趣。
但陸羽卻對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感到好奇，有些急的追問。
“作用不同會有如此大的差異？次級病毒不是你們搞出來的東西嗎，可別告訴我你們控制不了這玩意兒……”
“呵呵，完全控制次級病毒。”
女子輕笑，語氣裏的嘲弄成分更多了一些。
“那個窩在7號研究站的肉球難道沒和你提過，這病毒的來源？”
沒有直接回答陸羽的疑問，青靈反問。
“沒，它直說病毒來源神賜，想必就是你們口中那個偉大的‘拉波尼’吧？”
這次陸羽並沒有將事實告知，而是再次留了個心眼。
要想了解一件事情的真相，就不能只從一張嘴巴里得到消息。
而且現在有機會，多問問又不會少塊肉。
青靈顯然是看出了陸羽內心的想法，狹長的眸子裏笑意更濃。
不過這個女人並沒有當場拆穿陸羽，只是淡淡回答，
“既然都說是神賜了，那怎麼可能輕易被人類掌握，T組織潛心研究了那麼久，終究也只是掌握皮毛而已，單說那強化失敗的風險，就足以證明一切。”
“強化失敗，指的是變成喪屍對吧？”陸羽試探着問道。
“並不是，那只是病毒篩選留下的廢物。”
見青年臉上浮現出不解的神情，青靈繼續道。
“如果將地球上的人類比作一爐剛剛開採出來的礦石，那麼強化者，發紅的鐵水，而那些喪屍，就是沒有用處的爐渣。”
“聽你這麼一說，確實形象了很多……”
陸羽沒有在意青靈偏頗的舉例。
“不過喪屍裏頭不是還有變種嗎？如果真按你說的那樣只是廢物，那它們怎麼又會變化出各種各樣的形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些變種應該只是個開始……
“你猜的沒錯，那些變種的確會進化，這也是我接下去想說的……”
收斂嘴角的笑容，青靈難道正色。
“之所以會出現變種，還是因爲組織裏那些搞研究的玩脫了……”
“玩脫了……”
陸羽嘴角抽搐，腦門上垂下三道黑線。
在詢問這個問題之前，陸羽已經在心裏陳列出了幾種假設。
什麼基因突變、派系鬥爭之類的他都想到了。
但唯獨就是沒有想到是研究人員玩脫了這個結果。
照青靈的說法，敢情那些強大的變異喪屍並不是T組織有意搞出來的，而是因爲一次或是數次的實驗事故？！
青靈似乎並不打算就着這個話題繼續深入，黛眉一挑，繼續道。
“聽剛纔的描述，你說老夏是趁你睡着的時候爲你注射了初代王級病毒，然後爲了解決你渾身無力的後遺症，替你裝上了研究站裏頭配備的輔助外骨骼？”
“沒錯，有什麼問題嗎？”陸羽點頭。
在這裏他並沒有撒謊，只是在講述過程中有意漏去了一些細節。
注射初代王級病毒的過程的確是在他無意識中進行的，但並非是醒來之後就失去了行動能力。
真正出現問題的時候，是在陸羽接受了三種外源基因之後。
“沒，只是想確認一下細節，畢竟我也不是那幫搞研究的瘋子，無法甄別你話裏的真假。”
青靈聳肩，相當坦誠。
就在陸羽以爲女子會繼續就這該話題問下去時，青靈卻再次扯遠開去，將注意力放在了紅蓮身上。
“說起搞研究的，紅蓮姐姐，你最近有沒有碰到汪覺啊？”
“汪覺？有啊，怎麼了？”
望着車窗想事的紅蓮下意識迴應。
“我聽‘隼’大人說，組織【碎心】階段的佈局已經接近尾聲，接下來一年的時間裏需要汪覺這種擁有戰鬥能力的科研人才集體前往京城，不知道她有沒有收到消息……”
“‘隼’大人說的？我這邊並沒有收到風聲啊……”
紅蓮略顯迷茫的回過頭。
經過剛纔的冷靜，女子的怒火已經消去大半，但眼神無意間掃到陸羽那張撲克臉，還是會有胸口發悶的幻覺。
“果然，‘楓’大人的消息總是最慢的。”青靈嬌笑，彷彿習以爲常。
“既然紅蓮姐姐你不清楚這個消息，那就當青靈我沒有提過，可不要坑我哦……”
紅蓮應聲，帶着一絲警告意味看向駕駛位。
可憐的陳朗將脖子縮的更緊了，腦袋使勁晃了晃。
“紅蓮大人，我什麼都沒有聽見……”
“好好開你的車。”
或許是從陳朗身上找回了些許上位者的感覺，紅蓮的眼中浮出一抹自得。
然而這種狀態尚未持續兩秒，一連串略帶賤氣的疑問就讓她瞬間破防。
“哎，這‘楓’大人是個怎樣的存在啊？還有‘筍’大人，你們的組織高層都喜歡用植物做代號嗎？”
“你！”
滿含怒意的紅蓮死死盯着陸羽。
如果條件允許，她真的很想將副駕駛座從車上卸下來，然後掄圓了狠狠抽青年的臉。
“我咋了？”陸羽揣着明白裝糊塗。
“算了，反正馬上就要到S市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紅蓮那快要頂到喉嚨的怒火又降了下去。
之後的路程上，女子再也沒有回頭說話。
不光是沒有和陸羽交流，就連青靈搭話也只是簡單迴應，並沒有要聊下去的意思。
大概是因爲T組織提前安排人檢查過道路，除了通過一些廢棄車輛較多的路段花了些時間，青靈的車隊並沒有遇到什麼危險。
在日頭高懸，當氣溫達到一天中頂峯的時刻，衆人終於離開主幹道，駛入了S市城區。
與N市相比，這個人口數量龐大的超一線城市在經受災變後反差更大。
昔日的繁華已經褪去，留在衆人眼裏的，只有擁擠和破敗。
“S市這麼多車，你們清理出道路花了不少時間吧……”
好奇的打量着窗外，陸羽神情輕鬆。
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他並不是身份被人識破，爾後束手就擒的俘虜，而是被T組織用八擡大轎擡回來的大爺。
“還好，一個星期左右。”
嬌滴滴的聲音回答了陸羽的問題。
“期間還發生過一件趣事呢……”
“哦？說來聽聽……”
陸羽眉頭一挑，表現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S市的倖存者們，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他們多數都以爲這只是一場規模稍大的災難而已……”
“他們堅信，或許是幾個星期，或許是幾個月，最長不超過半年，他們所信賴的舊秩序就會恢復。”
“後來呢？”
陸羽皺眉，繼續追問。
“後來啊，他們所信賴的舊秩序並沒有出現，倒是我們的人開始清理道路了，可能是裝備過於精良，看上去很正規的關係，讓那些倖存者把我們錯當成了舊秩序的維護者。”
說到這裏，女子眸中妖光閃動，面色帶上了紅潮。
“他們試圖和我們溝通，想讓我們像那些舊秩序的維護者一樣對他們伸出援手……”
“然後呢？你把他們都殺了？”
陸羽繼續追問，語氣平靜，聽不出情緒。
不過他的眼裏已經有冷意開始慢慢積攢。
“差不多吧，不過換了種更有價值的方式。”
青靈沒有看向陸羽，而是神情投入的望着窗外。
“4號實驗體的食量很大，在【碎心】佈局未完成之前，要養活它真的很傷腦筋，本來我還有些頭疼，想着計劃實施以後，我上哪裏去找那麼多的飼料……”
“結果倒好，那句話怎麼說的來着，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S市的倖存者們，可是爲我解決了相當一部分難題……”
說到這裏，青靈掩嘴輕笑。
心中喜意溢於言表。
“小哥哥，你可知道那些倖存者們知道真相後的表情？”
陸羽沉默。
“那種感覺自己獲救了的希望，瞬間凝固！然後被絕望一下擊碎，真的太美妙了，太每秒了哈哈哈……”
彷彿一名發了急病的精神科患者，青靈笑聲響亮。
手掌拍打着陸羽身上的外骨骼，發出邦邦聲響。
青年的沉默持續良久，最終緩緩開口。
“總有人持懷疑態度吧……”
“有！當然有！”
笑聲突然終止，結束的非常突兀。
青靈喘着粗氣，一臉病態的盯着陸羽的眼睛。
“說實話，還是有不少人懷疑我們的真實身份，但都被身周的同伴給‘勸’回去了！”
“勸回去……”
聽到這裏，陸羽的心裏咯噔一下。
“沒錯，單獨一個人，往往充滿智慧；但要是湊成了一大羣，那智力程度就十分堪憂了。”
青靈笑着解釋，“少數聲音被大部分人羣的盲從淹沒，就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