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

    “爹地,你回來了。”

    沙發上穿着居家服的小人兒一見到傅御瑾,歡喜的從沙發上走下,只不過那蒼白病態的臉時不時因爲乾咳而咳的通紅。

    傅御瑾皺眉呵止住了眼前的小奶娃,“又忘了規矩?”

    傅允珩只能是失落的低垂下了腦袋,邁着腳步後退了幾步,直到和男人保持了一米的距離才停下。

    “必須和爹地保持一米距離,不能靠近爹地,也不能和爹地一起喫飯,不能碰爹地碰過的東西。

    爹地,允珩沒忘。”

    小傢伙壓制着喉嚨的異癢,不想在男人面前咳嗽,可憋紅了臉,還是連聲咳嗽,咳到一張小臉通紅。

    傅御瑾望着眼前的兒子,心疼不止。

    他端着熱水往前兩步,最後還是退了回來,將熱水交給了傭人。

    “給小少爺。”

    男人轉而冷着臉看向一旁坐着的女人:“最近降溫,我不是交代過要多注意允珩的身體嗎?

    你身爲他的母親,不知道他身子弱,經不起風吹日曬嗎?”

    顧茵茵嚇得臉色蒼白,發抖着站起,“我想着只是降了兩三度的溫度應該沒關係……”

    傅允珩一邊咳嗽一邊替女人解釋:“爹地,你別怪媽咪。

    都是允珩不聽話,是允珩不穿衣服,和媽咪沒有關係。”

    傅御瑾看着還在替女人說話的傅允珩,心中一痛,再看向顧茵茵時,眼裏盡是威脅。

    “顧茵茵,若允珩再出什麼事,你就滾出傅家。”

    說完,男人轉身離開。

    卻默默的停留在了二樓,滿眼所望皆是因受委屈偷偷掉眼淚的傅允珩。

    五年前,顧茵茵抱着孩子出現在傅家,說她就是六年前和他留有一夜溫情的女人。

    她用孩子威脅他娶他。

    只不過沒人能威脅他,顧茵茵也不例外。

    傅項國拄着柺杖站在他身邊,“阿瑾,你明明就很關心小珩,爲什麼還要定那麼多規矩?

    甚至不讓他靠近你?他可是你的兒子。”

    傅御瑾眸光暗下,手掌用力捏緊:“正因爲他是我的兒子,我纔不得不這麼做。

    爺爺,我的八字太硬,剋死了父親,也連累了周圍人。

    允珩從一出生就體弱多病,我只是怕,我會克着他。”

    正是因爲擔心傅允珩會受他活閻王命相影響,所以纔不得不離兒子遠一點,甚至制定那麼多的規則。

    他在保護他的兒子。

    傅項國嘆了口氣問:“五年了,阿瑾,你的天命之人還沒找到嗎?”

    傅御瑾的冷眸暗淡無光,看不到任何希冀。

    他天生活閻王命,八字硬,克友克親。

    唯一化解的辦法就是找到天命之人,能夠化解他命相的人。

    可那天命之人需要大年初一六點生,滿足天德、吉時。

    還得是天生六指。

    這樣的條件太難太苛刻,他尋了十年都未曾找到。

    “我找了十年,也沒找到天生六指的天命之人。”

    ……

    樓下的傅允珩偷偷抹去眼淚,“媽咪,是不是因爲允珩身體不好,是一個病小孩,所以爹地不喜歡允珩?”

    顧茵茵眼尖的瞥到了樓上的兩抹身影,這才溫柔的將孩子抱進懷中。

    “怎麼會呢?爸爸是喜歡我們家允珩的,只是爸爸不善於表達而已。

    允珩不哭,媽媽會一直在允珩身邊,一直愛着允珩的。”

    女人心中打着盤算,五年前,她本想靠着傅允珩嫁進傅家成爲傅太太。

    沒想到,這一招根本就威脅不到傅御瑾。

    她已經在傅家用盡了五年的青春和時間,她怎麼會放棄?

    眼下,想要成功嫁進傅家這樣的頂級豪門,那就需要好好用好傅允珩這張王牌!

    雖然這傅允珩是個風一吹就倒的病秧子,可她看的出來,傅御瑾十分在乎這唯一的兒子。

    而且,這病秧子還十分堅信她就是他的親生母親。

    深夜房間裏,顧茵茵將傅允珩從溫暖的被窩裏拽出。

    臉上有些少許不耐,“傅允珩,明天就是我的交稿日期了。

    今天你必須要熬夜替我完成。”

    傅允珩咳嗽了兩聲,“媽咪,交稿日期不是一個星期後嗎?今天太晚了,我可以明天再畫嗎?”

    顧茵茵抱着雙臂呵斥:“傅允珩,你是想毀了我嗎?!”

    小男孩被女人如此兇惡的態度嚇到,乖乖爬到桌前拿起紙和畫筆。

    “媽咪,你別生氣,我畫,我現在就畫。”

    看着傅允珩那副逆來順受的樣子,女人心裏那口氣才稍稍壓了下去。

    本想靠着這個病秧子翻身成爲傅太太。

    可不曾想,傅御瑾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

    五年來,她只是傅家的一個客人,傅允珩的母親。

    傅御瑾,從沒承認過她。

    每每在看到傅允珩那張臉時,她總會想到顧奈卿,讓她忍不住火大。

    此時,一通電話打了進來,“顧老師,下週的新品設計稿能按時完成吧?”

    顧茵茵挑眉看了眼桌前挑燈夜戰的小身影,“明天就能交稿。”

    “顧老師不愧是珠寶設計界的頂級設計師,我們很期待您的新品傑作。”

    掛了電話後,顧茵茵臉色略顯難看。

    在外,她是名聲赫赫的珠寶設計師。

    可實際上,她什麼也不會。

    所有的設計作品,都是由傅允珩這個設計天才幫她完成的。

    她是利用了傅允珩,才成爲了赫赫有名的珠寶設計師,享受着名利雙收的滋味。

    已是凌晨四點的時間,顧茵茵早就躺在傅允珩的牀上早早入睡了。

    留下一個五歲的孩子還在桌前畫稿。

    一次次的睏意來襲,傅允珩只能無數次靠狠掐自己雙腿來剋制睡意。

    他喃喃道:“一切都是爲了媽咪。”

    ……

    第二天一早,顧茵茵睡飽醒來發現傅允珩正保持雙手遞呈的動作站在牀邊。

    小傢伙的臉色蒼白虛弱,手腳冰冷,沒人知道他在牀邊站了多久。

    顧茵茵也絲毫不關心,只顧着接過設計稿:“不錯。”

    她將小男孩抱進懷裏,還不忘給上“一顆糖”。

    “允珩,別怪媽媽。媽媽也是爲了你,爲了我們這個家。

    五年了,你的爸爸一直不願意娶我。如果我連自己的事業都沒有了,你爸爸一定會把我趕出傅家的。

    媽媽是爲了給允珩一個完整的家,允珩也應該知道該怎麼做吧?”

    傅允珩聽着女人的洗腦乖乖點頭:“媽咪,我知道。

    我會說服爹地娶媽咪的,我知道媽咪都是爲了允珩好。能幫到媽咪,允珩很高興。”

    顧茵茵眼底氾濫着嘲諷的光芒:“允珩可真是媽媽的“好孩子”呢。”

    ----

    傅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傅爺,公司賬戶被黑了五百萬。”陳亨彙報。

    傅御瑾眯起危險的冷眸:“人查到沒有?”

    敢黑傅家的錢,那黑客倒是有些膽量。

    陳亨搖頭:“查不到。”

    傅御瑾的手指輕敲在桌面上:“有如此手段才黑五百萬,估計還會再次出手,多加留意。”

    陳亨:“是,傅爺。”

    注意到陳亨正打懸臂帶被吊起來吊手,傅御瑾眼中吊內疚逐漸浮上眼裏。

    他的命相會讓周圍的人倒黴受傷,最近陳亨受傷的頻率越來越高了。

    “給你休個假,回去好好休息。”

    陳亨看出男人的關心,隨後毫不在意的搖搖頭:“傅爺,我沒事。”

    此時的傅御瑾西裝革履,盡顯儒雅矜貴,手中的紅酒杯輕輕搖曳,在杯中留下道道紅痕。

    心事重重。

    “怎麼樣?她跑了沒?”

    陳亨恭敬回答:“傅爺,顧奈卿沒有逃跑。一切都在計劃之中,現在,她已經是賽車場一名清潔工了。”

    傅御瑾放下酒杯,端起一旁的相框,眼裏滿是痛苦和思念。

    黑白照片裏是一個溫婉成熟的女人,也是,傅御瑾的親生母親。

    ----

    賽車場內女廁所。

    顧奈卿拖着地,時不時能聽見廁所鏡子前的女人們正在議論討論着各大奢侈品名牌和珠寶。

    女人有些走神,當初的她,也曾和這些女人一樣。

    不過那個時候的她還是帝都賽車場的王牌賽車手,無數總監追到她家來,只爲求她一個代言。

    她怎麼也沒想到,五年後的今天,她會再次回到這個熟悉的賽車場。

    以一個清潔工的身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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