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有任何遲疑,只有孩童般天真而執着的信任。
“媽咪,你說沒有,那我們便永遠信你。”
他們早就得知了傅項國死訊的事,可從顧奈卿回來到現在,他們都不曾問過媽咪任何關於傅項國的事。
因爲從始至終,他們都堅定的相信着自己的媽咪!
一句永遠信你,是顧奈卿今天來聽到過最溫暖的話。
她蹲下身子,緊緊將兩個孩子抱進懷中。
“謝謝你們。”
顧少琛和顧葵一溫柔撫摸着女人的腦袋,“媽咪,我們答應過外婆,無論發生什麼,無論你做了什麼。
我們都會永遠站着你這邊,相信你,保護你,無論你做的是對是錯!”
稍作休息後,顧奈卿拿好換洗衣服進了衛生間。
花灑打開,無數滾燙的熱水灑出。
水沖刷在顧奈卿的身上,衝灑下她肌膚上的所有血跡。
熱水都流過的地方,帶下無數的鮮血。
血水蔓延了一地,染紅了浴室的白色瓷磚。
她的身上除了一身的舊傷之外,還有不少新增的傷勢。
熱水灑進新傷,就像是在傷口上撒鹽。
傷口處傳來疼痛感,可顧奈卿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任由高溫的熱水將渾身的肌膚燙的通紅也沒有任何反應。
她閉着眼,仰起頭,熱水一一打在臉上,就像是鋒利的針落下,刺在肌膚上。
閉眼是瞬間,一幕幕閃過的都是近段時間來發生的事情。
現在,她身邊只剩下二寶和小寶了……
洗好澡換上睡衣,她這才摸到脖子上所戴着的藍寶石項鍊。
這是母親臨死前交給她的。
說是在遇到困境無路可走時,這個項鍊能成爲她最後的退路。
可最後的退路究竟是什麼意思?
這項鍊又代表着什麼?
顧奈卿隱隱感覺這藍寶石項鍊十分神祕,作用更是她所想像不到的。
望着如此昂貴的天然藍寶石,她還是將項鍊取了下來,放進首飾盒裏好好保存。
這麼貴重的東西天天戴在脖子上並不安全。
第二天一早,顧奈卿早早而起準備去處理安排盧瑛的後事。
她和顧少琛、顧葵一穿着一身白衣去到殯儀館。
結果剛一到殯儀館,對方在得知了顧奈卿三字後便是立即變了臉色。
“顧奈卿?不好意思,我們這不提供爲你火化屍體安排下葬。”
顧奈卿皺眉,有些不明白:“爲什麼?”
負責人有些爲難,“不是我們不想幫你,而是我們幫不了你。今天是傅老爺子下葬的時日,傅爺特意交代。
傅老爺下葬的日子,絕不能接受顧奈卿你的喪事辦理。
這要是我們接了你的單,那我們都得遭殃啊!”
聽到傅爺二字,顧奈卿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是傅御瑾。
傅御瑾在暗地裏針對她。
女人的嘴角扯出一抹慘淡的笑容,如今的場景和她剛出獄的時候竟如此相似。
而那段被傅御瑾偏袒保護的時光就像是曇花一現。
最終,這才他們真正的結局,真正的歸宿。
“我知道了。”
顧奈卿沒吵沒鬧,安安靜靜的開車運着盧瑛的屍體離開。
所有的殯儀館都提到了兩個字:傅爺。
夏日天氣悶熱,三十多度的高溫下,屍體長時間悶在車裏,逐漸產生了少許異味。
顧奈卿有些着急,儘管車內開着空調,可依舊擋不住高溫下屍體逐漸開始腐化,產生異味。
必須得儘快將母親的屍體火葬下葬,不能再繼續往下拖了。
“老渣爹到底在做什麼!居然敢這麼對待外婆!”
顧葵一氣壞了,那氣鼓鼓的小臉就像是塞了兩個包子在裏面,心裏早將傅御瑾的祖宗十八代都給問候了一遍。
“我去找他一下,小琛,你好好帶着妹妹。”
顧奈卿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
顧少琛拉住了她的手,皺起的小眉頭裏滿是擔憂。
“媽咪,你要去求他嗎?”
他不想讓媽咪去。
更不想讓媽咪去受這份氣。
可偏偏殯儀館這樣的事,不是他能用黑客技術搞定的事。
顧奈卿看出小傢伙的擔憂,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
“放心,媽咪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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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陳亨猶豫一會,還是主動彙報:“傅爺,顧小姐說要見你。她現在就在公司樓下。”
沒有傅爺的允許,他也不敢隨意將人放進來。
傅御瑾批閱着手中的資料和文件,眼裏滿是淡淡的冷光。
他像是沒有聽到,繼續低頭工作。
陳亨的目光不忍穿過傅御瑾背後的窗戶看向樓下那小的如同螞蟻一般的女人。
此時剛過中午,正是一天之中陽光最大最曬的時候。
溫度更是高達36攝氏度!
烈日當空,顧奈卿一人站在暴陽下一動不動。
汗水已經打溼了她後背上的衣服,頭髮更是沾着汗水緊貼在臉上的肌膚上。
她的臉曬的通紅,脣瓣更是乾的起皮。
這一曬就是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傅御瑾不曾動過。
顧奈卿也不曾服軟過。
兩人誰也不讓誰。
這可讓陳亨嚇得夠嗆,他抱着冰水下樓,“顧小姐,喝點水吧。”
顧奈卿虛晃了兩下再次站穩,哪怕是乾渴到喉嚨裏要冒煙了,她硬是咬着牙沒有去喝面前的水。
女人張了張幹到起皮的嘴,沙啞的聲音在空中微弱響起。
“我要見傅御瑾。”
她所剩的時間不多了。
若是今天母親的屍體還不能火化下葬的話,如此高溫,她無法保存屍體,屍體一定會腐爛發臭!
母親因爲她身負七八刀重傷而死。
自己不能就連後事都不能給她好好處理,讓她風風光光的下葬。
陳亨看起來爲難極了:“傅爺,傅爺他在忙。”
顧奈卿淡然迴應:“我等他忙完……”
女人話還沒說完,忽然眼前一黑,她再也支持不住的朝前摔了出去。
她努力的睜了睜眼,想要清醒過來,可烈日下,她只覺得自己的頭太重了,渾身就像是火爐一樣叫人難受。
直至暈倒前,她的嘴裏還在不斷重複着:“傅御瑾,我要見傅御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