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少琛望着裏面的機器和一個個穿着白大褂的陌生人，顯然有些害怕。
他緊緊抓着大毛的手，“爸爸，我不要去……”
“好，咱們不去。”大毛看的出小傢伙的身體在發抖，看着狗蛋這麼害怕，他也捨不得讓他去。
男人拿着手裏的繳費單傻哈哈的問護士：“你好，我們交了這個錢拍片子，現在孩子害怕不願意去，這個錢能退還給我們嗎？”
護士搖頭：“你們在想什麼呢？這個錢肯定是不能退的啊！要不然你們就來拍這個片子，要不然你們這錢就打水漂了，你們自己選吧。”
一聽幾百塊打水漂，大毛立即就着急了。
“那可不行！幾百塊可是我一年的積蓄啊！”
可看到眼淚汪汪的顧少琛，他又心軟了。
大毛看着護士，再次討價還價：“這錢我交了，既然不能退的話，那，那能不能，能不能讓我去拍這個片子？”
男人秉承着一毛錢都不能浪費的精神，爲了不浪費這幾百塊，他寧願自己去拍這個腦部片子。
護士聽到這話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我說你是不是沒病來拍什麼片子？你以爲拍片子是很好玩的事嗎！”
一看這一招也行不通，大毛說變臉就變臉。
“狗蛋，這幾百塊絕對不能打水漂！咱們這種家庭環境的人，怎麼能浪費錢？今天這個片子你拍也得拍，不拍也得拍！好了，趕緊去吧！”
不給小傢伙拒絕的機會，他拖着顧少琛就往裏面走。
顧少琛用盡全身力氣掙扎，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去。
大毛無奈嘆了口氣，這才細細解釋：“狗蛋，你知不知道幾百塊對於我們來說是多麼珍貴的？
我給你算筆賬吧，現在的瓶子是幾分錢一個，紙盒子是六毛錢一斤。你好好算算，這幾百塊我們要撿多少瓶子，要撿多少紙盒子。”
聽到男人的這番話，顧少琛的腦海裏瞬間有了一個大概的數字。
剛剛還吵吵鬧鬧的小傢伙瞬間安靜了下來，他主動走到了白大褂醫生的面前：“我願意做檢查。”
看到顧少琛配合，大毛也算是放心了。
很快，拍片子的結果就出來了。
專家醫生拿着片子的結果反覆查看，可查看了半天也沒能發現問題所在。
“看起來，他的腦部沒有受到重創，也沒有留下淤血等情況。腦部很健康，基本可以排除他現在這樣的情況是由重擊造成的。”
大毛很着急，“醫生，這幾百塊你就看出這個來了？這個我也能看的出來啊！”
他救起狗蛋的時候，狗蛋身上沒有外傷，唯一就是發燒起來。
不是由於重擊外傷導致的變癡傻，這一點他當然也知道。
專家醫生放下手裏的片子，繼續道：“可能只有一種情況，造成他現在癡傻反應的是因爲那場發燒。不，準確來說，在發高燒之前，他很早就開始發低燒了。
一定是低燒了很長一段時間後，身體免疫力低下，低燒變成了高燒。也就是說，他發燒了最少也有三到五天。造成他現在這樣的是發燒的問題。
發燒久了，免疫力下降，影響到了細胞和腦部中樞，所以造成了現在這樣的情況。”
大毛聽完這些，眉頭皺的更緊了，他從沒想過狗蛋會發燒發了這麼久。
“那現在該怎麼辦？能治的好嗎？能動手術嗎？狗蛋能恢復嗎？”
專家醫生揉了揉太陽穴，無法給出男人一個準確的答覆。
“你孩子的情況做不了手術，因爲這本身腦子裏就沒有問題，無法做手術。只有吃藥，我們只能試試看能不能通過藥物的作用讓他恢復……”
大毛看出了醫生閃避的眼神，他再次追問。
“醫生，吃藥的話，就一定能治好他的癡傻嗎？”
醫生停頓了一會，他搖搖頭：“我不能確定，可能可以，也可能不行。這種事，誰也無法給出準確的答覆。但是機率不大……”
不等他說完，大毛已經起身打斷了他的話。
“夠了別說了，醫生，你開藥吧。”
醫生愣了一下，他難以置信的擡頭看向大毛，嘴邊的話卡了許久，終於說出了口。
“你確定？”
他看的出來大毛和顧少琛的經濟情況並不好，也大約能猜的出來兩人是做什麼的。
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已經明確的表示了吃藥也不一定就能治好的時候，大毛卻還是選擇了拿藥。
“這些藥都是進口藥，價格方面的話……”
醫生忍不住多提醒了一遍。
大毛閉着眼，看似十分平靜：“不管是進口藥還是什麼藥，只要有可能治好狗蛋的病，都拿。”
醫生再一次被震撼，其實剛剛他以爲大毛不會再選擇爲顧少琛治療了。
畢竟拍個片子幾百塊的事，大毛都猶豫了那麼久。
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治療拿藥，大毛竟然沒有猶豫。
“好。”
醫生很快開了單子。
大毛拿着單子去繳費，光是拿了一個星期的藥，就要五千。
收費前臺，大毛將袋子裏的錢全部倒了出來，一塊五毛的數着，數了半個小時，這才終於將五千萬整理了出來。
交完錢後，大毛裝錢的袋子也空了下來，裏面只剩下了零零散散的幾塊錢硬幣，多的一分也沒有了。
從交錢到拿完藥，大毛一貫的保持着平靜，平靜到看不出任何的情緒變化。
直到走出了醫院。
剛剛還平靜帥氣的大毛不爭氣的流下了眼淚，他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哭的那叫一個委屈，那叫一個慘。
“爸爸？”
顧少琛疑惑的看着哭鼻子的男人，呼喚了一聲。
大毛立即撒開了小傢伙的手，“別叫我爸爸，我怎麼就那麼倒黴？早知道你這麼能費錢，我當初就不該心軟救你，更不該心軟將你帶回去！
你知不知道那五千是我所有的積蓄了？這些年前，我省喫儉用，一日三餐是最便宜的菜包子，去撿別人不要的衣服來穿。偶爾逢年過節我才捨得買幾瓶酒和一包花生過過好日子！
現在好了，你看一下病，我的積蓄全沒了。”
聽到這些話，顧少琛內疚的低下了腦袋：“對不起……”
大毛哭過之後，情緒這才穩定了下來。
他再次強調了一遍：“以後等你恢復了，找到了你的父母，你得讓你父母把這筆錢十倍還給我！你得還給680加三千加五萬！五萬三千六百八，一分都不能少！知道嗎！”
顧少琛立即答應：“好。”
雖然他什麼都不記得了，可他潛意識裏卻覺得幾萬塊錢不算錢，或許他的家庭十分富裕，再或許他根本不差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