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翠翹:“……”

    運氣。

    可對着他懵懂純粹的眼神,這股氣一下子就消散了。

    她捧着阿旺的醜臉,在昏暗中與他對視:“第一,說雞不說吧,文明你我他!”

    “第二,我的確想喫……想喫燒雞,想喝雞湯!”

    “第三,那些雞是你打的,所以不見了我纔會很生氣!”

    “記住了?”

    她滴個老天爺呀!

    她需要靜靜!

    張翠翹爬到榻裏面靠牆的位置,然後把食案放到身邊,有這東西擋着,她晚上睡覺再不老實,也不會滾到地上去。

    她太累了。

    以至於躺下之後沾上枕頭沒多久就睡着了。

    阿旺站在榻邊看了她一會兒,就轉身出門,翻牆出去。

    張翠翹睡得深沉,可三個便宜兒子們卻睡不着。

    幾乎每個人都沉浸在跟雞肉擦肩而過的鬱悶心情中。

    老大屋裏,兩口子躺在榻上翻來覆去,一會兒嘆一口氣。

    陳氏不甘心地嘟囔:“你說剩下的雞是誰偷的?會不會是老二兩口子?”

    宋大在黑暗中瞪着眼珠子盯着房頂,嘆氣道:“誰知道呢,沒影兒的事兒你可不能瞎說。”

    “家裏除了大人,還有孩子呢。”

    “那哪兒能知道雞是誰偷出去禍禍了。”

    陳氏癟嘴道:“孩子們可沒那個膽子。”

    宋大不說話。

    陳氏又道:“你說那毒婦咋就不鬧騰呢,換成以前,她能打死老三媳婦!”

    “這回不但沒揍人,還沒去門外哭天搶地地罵,她爹,我這心裏總覺着不踏實。”

    宋大翻了個身,背對着陳氏道:“睡吧,別想那些個有的沒的,興許是有男人了,她不想把野男人嚇跑。

    憑她的名聲,找個人鑽草垛子能行,但想找男人跟她過日子難。

    不然她咋會盯着傻子找?”

    陳氏深以爲然地點頭:“也是,那惡婦誰家漢子敢往家娶?”

    “娶回去就是攪家精,得把一家子人都攪和沒了!”

    “再加上她那畜生不如的兒子……只有傻子才能跟她!”

    “可惜了那麼些肥雞了!”

    “哎,你說那傻子還會不會去山裏抓野雞啊?”陳氏說着就吞了吞口水,這都多久沒喫過肉,沾過油星子了?

    然而,宋大回答她的只有他的呼嚕聲。

    陳氏鬱悶地瞪了一眼宋大的後腦勺,她這個男人白長個大塊兒頭,膽兒小得要命,從不敢進山去尋摸野雞。

    他要是也能獵到也就多好?

    那他們就能躲在外頭把野雞烤熟了喫,便是沒有鹽也好啊,咋滴也算是喫到肉了!

    哎……

    二房屋裏。

    宋二兩壓低聲音問張氏:“錢藏着好了?”

    張氏‘嗯’了一聲兒:“藏好了,藏在老地方。”

    “那雞可真肥,一隻賣了五十文,四隻就賣了兩百文!”

    宋二道:“二郎十三了,再有兩年就能成親了。那毒婦定不會好好給二郎尋摸,咱們自己得爲二郎打算着。

    給二郎娶個好姑娘,頂好是孃家有勢的,這樣也能幫襯幫襯二郎,教那毒婦不能太欺負了二郎去!”

    “十五了,不趕緊成親生養孩子,萬一朝廷又徵兵役咋整?”滿十五歲了,就到了該服役的年紀了!

    “可在毒婦的手下,咱們想攢錢太難了。”張氏想到這裏,心中難免焦急。

    “二郎這馬上就十五了,三郎也就比二郎小一歲,咱們總不能顧着一個,不管另一個吧!”

    宋二擡手拍了拍張氏的肩膀:“你彆着急,我瞧着那阿旺是個有本事的,他也傻,等我找機會接近他,到時候從他身上哄些東西來。”

    “可萬一讓那毒婦知曉了咋整?”

    “她可不是個省油的燈!”

    “這回沒狠狠發作,怕是礙着傻子的面兒,再有下回恐怕就不會像今晚似的那麼好揭過去。”

    宋二勾脣笑道:“不是有老三兩口子在前頭頂着麼,再不濟也有老大兩口子頂着,怕啥?”

    “走一步算一步吧,往後咱們都小心些就行了。”

    “嗯,聽你的!”

    三房。

    趙氏伏低做小,但是宋三都不搭理她,她要上榻,還被宋三給踹下榻,這種滿心滿眼都是兩家的女人,有了好東西一點兒都不想着自己男人和孩子的女人,他是不可能給好臉色的!

    還想睡榻!

    做夢去吧!

    “孩子他爹,我知道錯了,我也不求你不生氣,只是孩兒他爹你好好想想,剩下的四隻雞上哪兒去了?

    會不會被大房二房給藏起來了?

    若是被他們藏起來了,咱們找他們要,你說他們給不給?”

    “都是兄弟,豈能有他們躲着喫獨食的道理?”

    趙氏說到這裏,宋三就翻身坐了起來。

    他細細想了想,還真是趙氏說的這麼個道理:“你覺得會是誰拿的?”

    趙氏搖頭道:“不知道啊,但終歸跑不出這個院兒!”

    “大哥大嫂看着老實,誰知道心裏藏沒藏着奸,二哥的主意又多,在你們三兄弟裏他是最聰明的,他看着野雞能不心動?

    且你都說白日裏你們都在幹活兒,他們也沒時間去喫獨食,那說明野雞還藏得好好的。

    不管如何,你且去問一問,反正問一嘴也不會喫虧!”

    宋三輕哼一聲,問他肯定是要問的,如果問出來了,到時候分到他手中,他絕對連雞骨頭都不會給趙氏分一根兒!

    見宋三不再罵她,趙氏就順杆兒往上爬,她從塌腳重新爬上去,湊到宋三耳邊道:“孩子爹,我覺得這個毒婦不對頭!”

    宋三問:“哪兒不對頭?”

    “她今兒沒打我,也沒鬧騰得全家人沒覺睡!”

    “還有,以前孩子們誰敢偷喫一點點,她都會把孩子們打個半死,可如今她竟還給孩子們喫雞蛋羹!”

    “喫魚肉!”

    宋三遲疑:“你的意思是這毒婦是被鬼上身了?不對啊,黑狗血對她沒用!”

    趙氏幽幽地道:“萬一不是鬼,是精怪呢?精怪可不怕黑狗血!”

    “咱們身後這山上黃皮子多,狐狸也多,就不知道是哪種精怪附在她身上!”

    “孩子爹,你說她忽然對孩子們那麼好,是不是打算把他們喂胖瞭然後抓進山裏喫掉啊?”

    說到這裏,門外的風應景兒地吹了吹,把樹影吹得亂晃起來,發出‘沙沙沙’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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