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忍不住瞄着房門問張翠翹:“四兒他娘,讓你男人出來跟大夥兒說說唄,他咋打到的這頭大野豬!”

    “對呀,讓他出來說說,你瞅瞅你,又不是小媳婦,給人藏着這麼嚴實幹啥?”

    “怕咱們偷啊?”

    “你放心,咱們就是偷,也絕不讓你知曉!”

    “哈哈哈哈!”

    張翠翹:“……”

    村裏的老孃們兒特別是寡婦們,這語言也太奔放了吧!

    不不不,她們不止是語言奔放,她們是真起了心思。

    張翠翹覺得自己既然養着傻子,那就得在他記憶恢復之前儘量保住他的清白。

    不然將來他恢復記憶了之後知道自己被一羣村裏的寡婦給奪了清白,萬一發瘋想殺人咋整?

    還有,看他這個年紀,有妻有子是肯定的,兒女少說也得有十來歲了。

    不能造孽!

    “是啊,就是得藏着,誰她孃的敢打我們家阿旺的主意,老孃弄死她!”張翠翹霸氣護野漢子,衆人被她嚇了一跳。

    見她眼神兇狠,不像是說着玩兒的,那幾個蠢蠢欲動的寡婦才閉嘴。

    但看她們的表情,明顯是不服氣的!

    心裏酸得咧!

    哼,等將來把野男人勾到手了,有野男人護着,她們還用得着怕張寡婦?

    到時候讓野男人把張寡婦打個半死扔山上去,嚇死她!

    張翠翹決定回頭要好好跟野男人阿旺說道說道,不讓他搭理村裏的女人。

    而這會兒待在屋裏躺在榻上的阿旺脣角勾得高高的,外頭的嚷嚷聲他全聽到了。

    哎呀!

    原來姐姐這麼喜歡他的呀!

    喜歡到不許任何別的女人打他的主意!

    牛高馬大的漢子愣是在榻上打了幾個滾兒,然後把自己給滾到地上去了。

    院兒外熱鬧隨着張翠翹的摔打和譏諷聲中漸漸散了,老孃們兒們沒在張翠翹這裏佔到便宜,等半天又不見野漢子出門,就只好離開。

    誰家活兒都不少!

    她們可沒工夫在宋家院子裏一直耽擱。

    地裏,陳氏跟宋大嘀咕:“賣野豬該你們三兄弟一起去的,老三一向奸,說不準兒就得藏錢。”

    “你也是,老三都開口了,你咋不開口?”

    “要是能跟去長安城,也能盯着他們賣多少!”

    日頭下揮舞着鋤頭的宋大悶悶地道:“有老二跟着呢,老三藏不住。”

    “再說了,他們兩個都走了我也走,這家裏的地咋整?不要了?”

    “活兒總是要有人乾的!”

    “你就樂意當老黃牛!”陳氏瞅了一眼遠處的兩個弟媳婦,壓低聲音埋怨:“老二也不是個好東西!”

    “咱們這村裏,誰不是老黃牛在,老二老三平日裏也沒少幹活兒!”宋大沒好氣地道:“你跟我嘀咕有啥用,有能耐你現在去找娘說去!”

    陳氏頓時就不敢吭聲兒了。

    宋家。

    張翠翹讓二丫三丫燒火,將野雞都料理出來,她自己則垮了個籃子,裝了些野雞出門兒了。

    先去里長家,給里長家送了一隻野雞,里長媳婦做樣子推拒了一下就收下了。

    接着,張翠翹就去了宋三奶奶家,宋三奶奶瞧見她還是很熱情的,抓着她的手一直說話,話裏話外都是恭喜她找了個好男人。

    張翠翹笑應了,心說阿旺這擋箭牌還真好用!

    “三嬸兒,我有點兒事兒找您還有五嬸兒八嬸兒,還得勞煩您把她們喊您家來。”

    張翠翹說完,宋三奶就讓自己的小孫孫去喊人去。

    進了堂屋,張翠翹又道:“阿旺打了些野雞,我給您和五嬸兒八嬸兒各挑了一隻,這周圍團轉的都是長輩,都送我又送不起,可單獨送讓人知道了得惹多少閒話是非出來。”

    “我一個寡婦,實實在在是怕這些事兒!”

    說話間,她撩開蓋着籃子的麻布,給宋三奶奶看了一眼,裏頭的雞,只只肥大。

    “哎喲,可不敢要,你這孩子,你家如今困難,這些雞趕緊拿長安城去賣,還能換些錢過日子!”三奶奶看了一眼之後就忙推拒。

    “這眼瞅着就要秋收了,燉了給家裏人喫補補力氣也行啊!”

    這會兒兩人已經進堂屋了,張翠翹拿了一隻雞出來放牆角:“您別推拒,這是我的一片心。”

    “上回我出事兒,也就您和五嬸兒八嬸兒拿了東西來瞅我。”

    “再說了,這雞我若不乘早給您送來,還指不定落誰家,進誰的肚子呢!”

    宋三奶聽她這般說,就知道這裏頭有事兒,忙扯着她的手問:“咋的了?這話可咋說?”

    張翠翹嘆了口氣,她垂頭道:“若是換成原來的我,這事兒出了就出了,我定然不會拿出來說道,可如今……”

    “三嬸兒,我這心裏憋得慌啊!”

    “全村人都知道我愛打罵兒子兒媳,知道我是個惡婆婆,可……可我也難啊!”

    “如今我算是看開了,甭管是親生的還是繼子,沒一個是靠得住的。”

    “我也不瞞着您說,阿旺他雖然傻乎乎的,但是打獵是一把好手,先前他抓魚抓野雞您想必也知道,我讓孩子拿了些去里長家換鹽,當天魚我給做了,分給孩子們喫,沒給兒子兒媳婦留。”

    “我憑啥給他們留?”

    “他們是要活埋我的人!我這心裏有氣兒,心眼子也小,忍不下這口氣。”

    “誰知道……過了一個晚上,我用鹽抹了掛在竈頭上薰着的五隻野雞全沒了!”

    宋三奶一聽就高聲道:“咋滴?家裏進賊了?”

    張翠翹無奈地笑了一聲兒:“有賊,但不是進賊了,是出了家賊。”

    “老三媳婦,偷偷摸摸送家去一隻,她賭咒發誓說她只偷拿了一隻,剩下四隻不知道是誰拿的!”

    “還能是誰拿的?”

    “家裏就剩下那些人,老大兩口子膽兒小,老大媳婦的孃家人全都死光了,她就是想往孃家盤也不能夠。

    老二兩口子……

    算了,不說了,也沒證據的事兒。

    也就老三媳婦她自己穩不住,漏出來的,不然我也不可能知道她偷了一隻。

    三嬸兒啊……

    那五隻野雞我就是想着留到秋收的時候給他們煮了補補身子,怕壞了,可是下重手抹了不少鹽吶!”

    如今,我是一點兒這個念想都沒有了!”

    張翠翹抓着宋三奶的手一頓訴苦,給宋三奶氣得咧,擼了袖子就要往外走:“你拉不下臉來收拾那賤婦,我來!”

    “真是慣得她,不給她點顏色瞧瞧,她得把老宋家全搬回她孃家!”

    “還有你家老二媳婦,要我說,剩下的雞肯定是她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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