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翠翹睜着眼睛編瞎話:“這不是喫飯的人太多了麼,用陶釜做飯不方便,我就想着能不能買個大些的陶釜。
可陶釜再大又能有多大?
想來想去,就想着找鐵匠打一口大陶釜,又結實又耐用,鐵匠覺得用鐵做不太好,我想了想,就讓他給我做個這種大的又簡單的‘鍋’。
沒想到竟出奇的好用!”
“回頭我再去找鐵匠,做幾個不同大小的鐵鍋,這玩意兒真比陶釜耐用,還摔不爛!”
張虎誇讚道:“張娘子真是聰明!”
六郎道:“我阿奶最聰明啦!”
六丫狠狠點頭:“阿奶聰明!六丫像阿奶!”哎喲喂,小奶音兒說得可清楚啦!
然後,宋家的孩子們整齊劃一地點頭,“阿奶不但聰明,做菜也好喫!”
“阿奶還好看!”
“阿奶是天底下最好的阿奶!”說這話的是四丫,能把她和三丫從那個可怕的地方救出來,全村只有阿奶能做到。
孩子們的無腦吹讓張翠翹很是受用,她對孩子們露出了難得的笑臉,孩子們就誇得更起勁兒了。
“行了,二郎帶着弟弟妹妹們回去吧,抱着六丫,她人小別摔着了。”
“趕緊回去,一會兒天黑了路不好走。”張翠翹趕人。
孩子們羨慕地看着三丫四丫,三丫四丫以後就跟着阿奶了。
真是太幸福啦!
送走了孩子們,張翠翹就去看了看三丫四丫的茅草棚子,兩個小丫頭的茅草棚子挨着她和阿旺的棚子,她見裏面已經撲上了厚厚的稻草,就去拿了一張蔑筵和一張蒲草蓆給兩個丫頭鋪好。
接着她又拿了一塊兒麻布來給她們兩個:“夜裏涼,你們先用這塊兒布將就蓋着點兒,明日你們就自己用這塊兒布縫成被套。”
四丫好奇地問:“阿奶,什麼叫被套?”
張翠翹道:“就是布套子,到了天兒冷的時候,可以往裏塞羽毛或者是蘆葦什麼的,也方便。若是蓋髒了要洗,只拆開一個小口子把裏面的東西掏出來就行!”
“這是你們阿奶想的懶招,畢竟分家了,往後又住得遠,可沒人再給我支使。”
四丫忙道:“阿奶,以後我們給您洗!”
三丫跟着點頭。
張翠翹冷哼一聲兒:“以後這些活兒自然是你們的!你們要是不好好幹活兒,小心老孃提腳把你們給賣了!”
三丫心說您要是會賣我們,就不會花大價錢將我們贖回來了。
阿奶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阿奶放心,我們會好好幹活兒的!絕對不會偷懶!”兩個小丫頭保證道。
“算你們識相!”張翠翹轉身往外走,三丫喊住張翠翹:“阿奶,若是……若是將來您還不上張叔的錢,您就把我買了吧。”
“你不怕?”張翠翹很意外三丫竟然能說這樣的話。
三丫道:“害怕,但是我不能讓阿奶變爲奴婢,不然到時候您將我和四丫抵給張叔。”
張翠翹看向四丫,四丫皺了皺眉頭,稍微遲疑了一下就咬牙點頭:“嗯,姐姐說得對,到時候若是沒錢還張叔,我跟姐姐去抵賬!”
“用不着你們!”
“你們四叔無利不起早,他也是拿了好處的,他手裏有錢!”
“等把他找回來,你們就負責盯着他開荒!”
“這片荒地都留給他開,不許他偷懶,每天我們喫肉他喫菜……哼,敢不聽老孃的話,累死他饞死他!”
三丫四丫樂了。
阿奶真好!
兩個小丫頭收拾了碗筷去溪邊兒洗碗,三丫就跟四丫道:“回頭我們跟阿奶說說,以後我們就叫宋珍珠和宋芙蕖!”
兩個丫頭洗完碗回來的路上,三丫跟四丫道。
四丫不解:“爲什麼呀姐姐,這兩個名字可是哪兒給咱們取的,我不喜歡。”
三丫道:“我也不喜歡,可是這兩個名字能讓我們記住那一天一夜咱們受過的苦,也能讓我們記住我們是被爹孃賣掉的!”
“不然啊,我怕時間一長,好了傷疤忘了疼就會心軟原諒他們。”
四丫想想也是:“行吧,聽姐姐的,以後姐姐就是宋珍珠,我就是宋芙蕖,回頭跟阿奶說說。”
三丫:“好!”
四丫又問:“姐姐,那我們要不要記恨四叔?”
三丫:“不記恨,他是阿奶的兒子,而且爹孃想賣我們,便是沒有四叔他們也會賣我們的!不過咱們好好盯着他開荒,讓他多喫苦頭。”
四丫笑着點頭:“嗯,聽姐姐的!”
兩個丫頭笑着往回走,等她們走遠了,不遠處的樹後頭就出來一個人。
是阿旺。
阿旺皺着眉頭,宋珍珠宋芙蕖,好熟悉的名字……
爲什麼會這麼熟悉呢?
阿旺想不明白。
晚上進入夢鄉之後,阿旺進入了那個恐怖的夢境。
屍山血海。
自刎於陣前喃喃說着自己沒有造反的青年。
雍容美麗又哀傷的女子,端坐在她的宮殿裏。
她擡眼看向從外頭款款行來的一雙美豔的女人,漂浮在空中的阿旺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發現這兩個美豔婦人的臉十分熟悉。
“皇后娘娘,您的兒子已經畏罪自殺了,您怎麼還端坐在椒房殿?”
“難道想苟活麼?”
“還是想等陛下?”
“陛下可不願意見你這毒婦!”
說完,兩人掩口嬌笑。
婦人悲憤地看着她們,顫聲問:“宋珍珠,宋芙蕖,本宮待你們不薄,你們爲何要如此?”
“要如此陷害於本宮和太子?”
“皇后娘娘您說什麼胡話?您自己做的蠢事兒怎麼怪到我們姊妹頭上?”
“對呀,明明是娘娘和太子等不及了,想害死陛下,然後太子登基,娘娘好當太后……”
皇后悲憤呵斥道:“你們不過是欺本宮失去了大將軍和冠軍侯這兩個靠山,仗着陛下的寵愛便在後宮興風作浪!”
“你們……你們做過什麼老天清楚!”
“今日你們害死了本宮和太子,他日你們定然會死無葬身之地!”
宋珍珠走到皇后身邊,躬身湊近她的耳畔輕輕嘆息了一聲兒:“娘娘,您莫要怪我們姊妹,您擋着別人的路了。
我們姊妹也不過是一雙棋子,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