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完禿鷲一夥土匪後,李夜白帶着玄甲黑騎其他人在前方十里安營修整,等着石頭帶人踏平土匪老窩後歸來。
有刀疤跟着,李夜白一點不擔心石頭會有危險。至於此前殺的那些土匪,李夜白已經派人通知當地官府了,他們自然會把屍體收拾乾淨。
禿鷲被人丟到一旁,連綁都懶得綁,根本不怕他跑了。李夜白擔心他傷勢太重半路斷了氣,還特意給他吃了顆療傷丹吊着命。
一個將軍府的老卒趁着休息時間在李夜白跟前徘徊許久,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可最終還是沒有開口,低聲嘆了口氣準備離開的時候李夜白忍不住先開口了。
“陳叔,找我有事嗎?”對於府上的老卒,李夜白一向是比較敬重的,這這些人跟着父親在北漠戰場上拼過命,很多都爲父親擋過刀劍,這兩年要不是他們護着,李夜白早就被刺客殺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老陳是個虎背熊腰的壯漢,滿臉絡腮鬍,年紀在四十歲左右,一雙銅鈴般的眼睛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老陳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的陪着笑臉:“大……公子,那啥,叫俺老陳就行。”
李夜白笑着看着老陳:“找我有事嗎?”
老陳有些猶豫道:“小刀今天頂撞了公子,還請公子不要怪罪,那孩子從小狗屁的聖賢書讀多了,過於迂腐了,不懂事,俺替他向公子賠個不是。”
小刀就是李夜白下令屠殺土匪的時候站出來替土匪求情的那個年輕護衛,那是一個有骨氣也有底線的年輕人,李夜白對他印象還不錯。
李夜白有些無語的看着老陳:“陳叔,我在你心裏就是這樣一個斤斤計較的人嗎?”
老陳急忙擺了擺手,急得臉都紅了:“不是不是,只是……”
老陳憋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急的臉更紅了。
李夜白擺了擺手,說道:“陳叔你就放心吧,我還不至於因爲這點小事就爲難他。再說了,那小子人不錯,我挺喜歡的。”
老陳搓着手嘿嘿笑了幾聲,懸着的心這才放了下來。李夜白之前雖然被稱爲盛京頭號紈絝,行爲乖張不講理,但極其重情義,對府上人都極好。
李夜白有些奇怪的看着老陳,他怎麼對小刀的事這麼上心?印象老陳可不是一個愛管閒事的人啊。
似乎是看出了李夜白的疑惑,老陳主動開口解釋道:“小刀那孩子是個好苗子,脾氣對俺胃口,俺挺喜歡,好好培養會大有作爲。”
李夜白點了點頭,這點他倒是挺認同的。又閒聊了幾句後老陳就匆匆離開了,現在他還帶着三十個新兵,一大堆的事等着他去處理呢。
又過了一個多時辰,石頭帶着人回來了,事情比大家想象的還順利。禿鷲和蠻牛把土匪主力都帶下了山然後被李夜白一個不剩全滅了,留在寨子裏的大多是老弱病殘,這些人看到石頭等人後直接打開寨門投降了。
石頭繼續說道:“還有,我們在土匪山寨後山發現了一個深谷,裏面白骨無數,還有十幾具腐爛的屍體。”
一開始石頭等人屠殺那些毫無反抗之力的土匪時大多數人還心有不忍,但礙於李夜白的命令只能動手,但等他們發現那個堆滿白骨死屍的深谷以及山洞關押的婦人、奴僕悽慘樣子的時候,不少人又覺得剛剛一刀砍死那些土匪太便宜他們了!
李夜白瞥了眼不遠處的禿鷲,冰冷的眼神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而玄甲黑騎其他人看向他的眼神也都帶着不善。
“我方傷亡如何?”李夜白問道。
石頭頓時有些尷尬:“輕傷四人,無人死亡。”
“哦?”李夜白似笑非笑看着石頭身後的玄甲黑騎衆人,“輕傷的站出來我看看。”
四個年輕傷員低着頭從人羣走了出來,兩個額頭受了傷,一個胳膊受了傷,還有一個最嚴重,腹部被捅了一刀。
四人站成一排,全都低着頭,臉上帶着羞愧之色。
李夜白走到那個腹部受了傷的傷員面前,輕聲問道:“怎麼弄的?”
那年輕傷員的語氣帶着三分不解三分委屈四分憤怒:“一個老土匪跪地地上跟我求饒,說他不能死,死了就沒人照顧他癱瘓的兒子了,我於心不忍,就想着放他一馬,反正他年紀大了,也活不了多久。”
“然後呢?”李夜白問道。
那傷員說道:“我讓他躺在地上裝死混過去,可等我轉身的時候他突然拔出匕首捅了我一刀。”
“結果呢?”李夜白追問。
那傷員沉默了會兒,說道:“我砍下了他的腦袋。”
李夜白拍了拍那傷員的肩膀,沒有說話。
那傷員擡頭,迷茫的看着李夜白:“公子,我只是想救他,他爲什麼要殺我?”
另外三個傷員也都不解的看着李夜白,他們都是因爲心慈手軟所以給了土匪可乘之機,否則以他們三品武者的修爲,普通土匪根本不可能近身。
李夜白看了看他們,又看着其他玄甲黑騎,大聲說道:“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所以你們在戰場上要做的就是用盡一切辦法打到敵人,然後殺死他,只有死人是沒有威脅的。”
李夜白又看着那名腹部受了傷的士兵,說道:“幸好傷你的只是個普通土匪,否則你就沒命了。到了戰場上你如果還是這麼婦人之仁,不僅會害死自己,還可能會害死無數同袍,你明白嗎?”
那傷員臉色蒼白的點了點頭,玄甲黑騎其他人也是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
李夜白挨個拍了拍傷兵的肩膀,然後轉身下達軍令:
“休息半個時辰,繼續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