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斬官上臺走到樂秋橫身邊,低聲說道:“樂大人,下官也是奉旨行事,您千萬不要怪罪,要怪就怪你女兒吧,她要是不逃走,樂家何至於落得如此下場?”
監斬官名叫黃勝,四十出頭,也是刑部的人,還是樂秋橫的下屬,樂秋橫被抓後,刑部侍郎的位置。
樂秋橫看了眼監斬官,淡淡說道:“黃大人,行刑吧。”
黃勝轉身往下走,邊走邊大聲下令:“時辰到!準備行刑!”
劊子手上前,拔掉樂家人背後的木牌,高高舉起手裏的環首大刀,殺氣騰騰。
黃勝走上監斬臺,抽出一塊令牌扔在地上,大聲喝道:“斬!”
就在劊子手的刀快準備落下的時候,臺下的人羣擠出來一道身影,朝着看臺上大聲喊道:“住手!”
樂雲舒從人羣擠了出來,依舊是一身似雪白衣,不染半分煙塵。
“樂雲舒!”黃勝臉色一變,隨即冷笑道:“你終於肯現身了!”
樂雲舒遠遠看着黃勝,說道:“你們要想的是我,放了我的家人!”
“放?”黃勝冷笑道:“逃犯樂雲舒已現身,給本官拿下!”
臺下兩個士兵立即上前將刀架在了樂雲舒脖子上,押着她走上了刑場。
“跪下!”兩個士兵同時一腳踢在了樂雲舒膝蓋上,樂雲舒喫痛,悶哼一聲跪在了樂秋橫身邊。
“你這個傻丫頭,你來幹什麼!”樂秋橫瞪着樂雲舒吼道,“你好不容易逃出去,又回來幹嘛?”
樂雲舒母親張氏也看着她流淚:“孩子,你不該回來啊。”
樂雲舒之前心裏對父母的那點怨恨,此刻已經煙消雲散,她看着自己的父母,笑了笑說道:“女兒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着你們被斬首?”
“你來了也是白白送死!”樂秋橫低聲說道:“你以爲你來了陛下就會放過我們一家人嗎?不可能的!”
楊堅當然不會放了樂秋橫一家,不然不就是告訴全城的百姓,他是在用樂秋橫一家老小的性命逼迫樂雲舒現身?
堂堂一國之君,怎麼能做出這樣不擇手段的事?所以不管樂雲舒現身與否,樂秋橫一家他都是要殺的、
樂雲舒點了點頭,說道:“女兒知道。”
“知道你還來?”冷秋橫又急又怒,“你這不是來白白送死嗎?”
樂雲舒說道:“父母兄嫂都不在了,雲舒一個人活着有什麼意思?還不如一家人死在一起,下輩子咱們再做一家人。”
說完,樂雲舒目光從家人身上掃過:“父親,母親,大哥,大嫂,是我連累你們了。”
樂雲舒大哥樂豐堂臉上擠出一絲苦笑,說道:“都是一家人,說什麼連累不連累,下輩子咱們還做一家人。”
樂雲舒的大嫂也沒說什麼,只是看着自己的兩個孩子,眼滿是心疼:“只是易兒和婉兒兩個孩子還小……”
樂家那些僕人也都一臉笑意的看着樂雲舒,沒人埋怨她,可越是這樣,樂雲舒心裏就越難受。
“小姐,你這叫什麼話!”一個十多歲的缺牙老頭咧嘴笑道,“下輩子,要是老爺夫人不嫌棄,我還給樂家做管家!”
“還有我!”一個年輕人說道:“下輩子我還要給少爺當做書童!”
原本神情低落的樂家僕人,突然開始又哭又笑,對死亡的恐懼也少了許多。
黃勝臉色有些難看:“好一個父慈女孝啊,還真是讓本官感動呢,既然如此,本官就成全你們一家人!”
“準備行刑!”黃勝又抓出一塊令牌扔了下去:“斬!”
話音剛落,又一道聲音從臺下響了起來:“且慢!”
行刑接二連三被打斷,黃勝已經非常憤怒了,瞪着臺下怒吼道:“什麼人?給本官滾出來!”
“讓一讓!不好意思讓一讓啊。”薛東擠開人羣走到了刑臺下,被臺下的士兵給攔住了。
見是一副新面孔,黃勝有些疑惑,問道:“你是何人?”
“我你都不認識?”薛東指着刑臺上的樂雲舒,說道:“她是未過門的妻子,你說我是誰?”
臺上的樂雲舒聽到薛東的聲音時臉色就變了,此時聽到薛東說的話,臉色又變了:“呸,登徒子!誰是你未過門的媳婦,還不快滾!”
“原來就是你劫走了樂雲舒!你們是一夥的!”黃勝怎麼可能放薛東離開,立即下令:“抓住他!”
薛東身形一閃,躲過了伸手去抓他的兩個士兵,縱身一躍跳到了臺上,朝着樂雲舒走了過去:“不用你們動手,我自己會走。”
薛東在樂雲舒面前停了下來,看了眼樂雲舒的雙腿,又笑眯眯的看着樂雲舒左右的兩個士兵,問道:“你倆誰動的手?”
兩個士兵對視一眼,還沒來得及回答,只見眼前一道黑影閃過,兩個士兵胸口遭受重擊,人倒飛着摔了出去,生死不知。
“算了,誰傷的已經不重要了,反正都得死。”薛東說着在樂雲舒面前蹲了下來,身後摸了摸她的膝蓋,發現已經斷了,眼流露出心疼之色,喃喃自語說道:“該死的傢伙,下手竟然這麼重!”
樂雲舒低聲怒斥道:“你來幹什麼?”
“當然是來救你啊。”薛東讓樂雲舒坐在地上,雙手在她膝蓋處用力一捏,只聽“咔嚓”一聲,樂雲舒兩個膝蓋的斷骨已經復原,但依舊無法做劇烈運動。
“救我?這裏是雲嵐國皇城,不是南荒,你怎麼救我?”樂雲舒低聲說道:“皇城高手如雲,你覺得他們能輕易放你離開?”
“不能。”薛東又掏出丹藥給樂雲舒服下,淡淡說道:“不過無所謂,我也沒打算離開。”
“你……”樂雲舒一愣,怒視着薛東,大聲罵道:“蠢貨!白癡!大笨蛋!你來幹什麼?”
薛東看着樂雲舒咧嘴一笑,格外認真說道:“來陪你赴死啊。”
說完後,薛東取下背上的長條形包裹往地上一杵,布條落下,露出一柄漆黑的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