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五年前,是李黛駕駛着車故意提速撞上了迎面而來的車。
這是李黛故意製造的車禍!
顧奈卿怔愣在原地,她曾懷疑過有兩個兇手。
一個是隱藏在暗地聯合顧茵茵針對她的神祕人。
一個便是車禍兇手。
沒想到,她的猜想居然是真的。
車禍兇手不是傅項國。
可李黛爲什麼要故意製造車禍?
她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那樣的車禍足以將自己的性命都賠進去,她爲什麼要拿自己冒險?
有太多太多的疑問縈繞在心中,她想要一一得到解答。
“現在,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傅御瑾將愣神的女人一把摁在牆上,他這次趕回傅家,就是想確定一下這些資料和調查結果。
結果沒想到會在家中看到這兇殺的一幕。
顧奈卿這才明白,傅項國之所以當着她的面前承認一切罪孽,爲的就是要激怒她。
激怒她拿起手槍殺了他。
“就算我的推測有少許偏差,可他也是聯繫顧茵茵的神祕人。
他殺了你的奶奶,殺了你的曾祖母,殺了王京一家,殺了顧茵茵!
這些被他所殺害的人,難道就該死嗎!”
王京纔是最無辜的。
他莫名其妙被拉入傅家和許家的恩怨漩渦中,平白無故被殺人滅口。
他們又做錯了什麼?
傅御瑾聽到這些,神色遲疑片刻。
可下一秒,他又恢復冷漠。
“就算我爺爺該死,也不該是由你來處置!”
顧奈卿冷笑着擺頭,她曾說過,只要他能公平處置兇手傅項國。
能在親情和公正之間處理好,那麼她會原諒他,甚至給他一個機會。
現如今,他似乎也無法做的到了。
“我如何處置不得?他殺了我的親生母親!我殺了他,這難道不合理?”
傅項國的命是命,難道她母親的命就不是命了?
傅御瑾望着女人這幅尋仇漠然的樣子,心都不忍被刺痛。
“你又如何能確定盧瑛是被我爺爺殺的?”
顧奈卿冷笑,笑的眼淚都從眼眶裏掉了出來。
“我母親死時,身上被刺了七八刀,身體千瘡百孔。
你說,能對她做到如此地步的人,除了你爺爺,還能有誰?”
她朝着傅御瑾呵斥,“傅項國,殺了我最後一個親人!最後一個!”
她比誰都更希冀等到家庭的溫暖。
好不容易從盧瑛那找到了這爲數不多的溫暖,她曾想好好將這份溫暖抓在掌心。
可卻沒想到,這份溫暖還是被人狠狠奪走。
眼淚麻木的流下,顧奈卿已經感覺不到眼睛的酸楚,更感覺不到眼淚的滑落。
就連心跳,她好像也感覺不到了。
老天總是喜歡戲耍她。
看她痛不欲生時施捨了她一點希望。
然後再親手將施捨的希望狠狠掐成碎片。
看着大聲斥責的女人,傅御瑾的心又何嘗不痛?
他既心疼她,又氣憤寒心。
“可你也同樣殺了我的最後一個親人,最後一個……”
顧奈卿望着他,平緩的視線裏多出了一絲絕望。
眼淚模糊了視線,她甚至無法看清楚傅御瑾現在的表情。
“傅御瑾,那你想怎麼做?再將我送進監獄嗎?這一次,是死刑,還是五年有期徒刑?
還是,你想殺了我給你爺爺報仇?”
她做了如傅項國一樣的動作。
女人將手槍塞進了傅御瑾的手裏,隨後用自己的額頭頂在了槍口上。
“如果你不信我,開槍便是。我顧奈卿,絕不會躲。”
傅家的大廳裏除了瀰漫的血腥味,還重壓着大一片的烏雲,壓抑的氣息讓人呼吸不上來。
傅御瑾和顧奈卿對立而站,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近到十釐米不到。
可偏偏這十釐米,卻成爲了他們之間最遙不可及的距離。
這把頂着她額頭的手槍,成爲了斬斷他們之間所有信任和過往的利器。
傅御瑾將手槍朝着牆上砸去,滿是陰暗憤怒的臉上閃爍着冷意。
“顧奈卿,你別想死!我要你活着,一輩子痛苦的活着!”
顧奈卿看了眼面前的漠然的男人,擡起手攤開着伸到了傅御瑾的面前。
女人白皙的手臂上沾滿了血液。
血嘀嗒嘀嗒往下落着,滴砸在了地面上。
“還我。”
傅御瑾沒能明白,“什麼?”
“護身符。”
顧奈卿那張死寂的臉上再也沒有了生機,當初他還是御瑾時,她親手給他縫了一個護身符。
那天晚上,她不知道縫了多少個護身符,可因都沒縫好,她重縫了一次又一次。
她縫了整整一夜。
也正是那一夜,她將御瑾這兩個字縫了上百上千遍。
也牢記在了心裏。
可現在,她清楚,眼前的男人只能是傅御瑾,他不可能是御瑾。
提到護身符,傅御瑾的思緒有片刻怔愣。
他也想起了那個時候。
他還是御瑾時。
她曾全心全意,掏心窩的對他好。
明明自己就一塊肉,還全部夾給了他。
甚至將十個手指都扎破了,依舊給他縫出了一個護身符。
那是他見過最醜的護身符。
也是他最珍貴的護身符。
“那個醜東西,早扔了。”
顧奈卿愣了一下,她縫了一夜的護身符,在他眼裏也不過是個醜東西而已麼?
她將手緩緩收了回來,沒有表情,沒有說話。
只是眼神又暗了幾分。
這一次,她沒有再停留,默默轉身離開。
踩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出了傅家。
女人的腦袋低垂着,背佝僂着,看起來有氣無力,就像是一縷脫離身體的魂魄。
看着叫人心疼。
傅御瑾眼神暗了又暗,眼裏映透着女人孤寂的背影,腳下的步伐卻再也沒動過。
他們之間,終究是越來越遠。
“傅爺,你爲什麼要騙顧小姐?”陳亨忍不住看向傅御瑾西裝外套的內襯口袋。
顧奈卿送的護身符,無論他是御瑾,還是傅御瑾,傅爺一直隨身攜帶。
傅御瑾從口袋裏拿出護身符,打量幾眼後,手掌驟然收緊後又緩緩鬆開了。
他將護身符隨手扔進了垃圾桶裏。
望着一旁抱着傅項國屍體痛哭的傅允珩,他的心也不忍被扎疼。
傅御瑾眼中逐漸凝聚上冷意,“之前對顧奈卿所有的幫助,全部撤回。”
“是,傅爺。”陳亨應下,再次看向男人時,心中感慨頗深。
傅爺又變回原來那副沒有任何人情味,無心無情的樣子了。
傅御瑾望着夜外的一輪彎月,最後一點感情被冰冷的月光吞噬。
顧奈卿,我們終究還是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