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命運無尚 >第一章 父親罹難
    “這是夢嗎?爲什麼是這樣一個的夢呢?五天?還是六天了?”

    連續做着同一個夢,一夢就是五六天,哪怕是隻有八歲多不到九歲的小云登,也滿眼古怪地小聲嘀咕起來。

    嘀咕聲中,雲登睜開雙眼,天還沒亮,只有一抹淡淡的月影在窗櫺晃動。

    雲登緩緩從牀上坐起,看了看窗外的月光。然後,有些茫然地擡起手,纖細而稚嫩的手指,機械般掐動一下。

    想了想,又緩緩掐動一下。然後,沉默了下去,好像在使勁地回憶着什麼......

    突然,一段十分清晰的畫面涌現在他腦海,讓他情不自禁地擡起手,手指跟着那畫面慢慢掐動,一遍又一遍。

    也不知掐動了多少遍,他掐動的手指慢慢變快,而腦海中的影像依然清晰。

    只是,除了那人胸前一綹時不時翹動的花白的鬍鬚外,臉部一片模糊。

    五根幾乎透明卻又十分靈動的手指最是清晰,清晰得哪怕是細微的指尖顫動,也被雲登看得清清楚楚,然後,銘刻於心。

    突然,他跟隨着腦海中的影像,伸出一指對着前面的緩緩地點出。

    隨着他手指點出,在他面前的空中,憑空裂開了一條米粒般長短的線條。

    就像黑夜中鑲嵌了一小段纖細得髮絲般的星辰,而頭腦中的影像也在這一剎驀然消失,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

    雲登癡癡地看着漂浮在面前約隱約現的絲線,一時間竟然呆住了。

    “這......這是什麼呀?”

    他喃喃的話語剛落,面前的髮絲越來越細,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雲登擡手擦了擦眼,瞪大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一片漆黑,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抹淡淡的光亮透過窗櫺,浸潤在木屋的一個角落。

    窗外,幾隻山雀嘰嘰喳喳地撥動着窗前樹上的樹葉,原來,今天的早晨還是和原來的一樣。

    “登子,起牀了嗎?要不要跟我上山?”門外傳來父親不急不緩聲音。

    前幾天,雲登跟着父親在山裏挖了些陷阱,裝了幾個打獵物的機關。

    今天到了該上山查看獵物的日子,時間久了,獵物就有可能被別人取走,或者被其他動物喫掉。

    “起來了。”雲登答應一聲,跳下牀,穿好衣服,打開門,父親已經等在門外。

    雲登走過去,父親遞給他一個小揹簍,幫他背在背後。

    雲登走到牆根下,拿起一把兩股鉄叉,鉄叉三尺來長,舉起鉄叉揮了揮,又朝前一刺。

    “父親,你說今天能不能抓個大傢伙?”

    “你想要多大的大傢伙?”父親微微一笑,低頭看着雲登問。

    “當然是越大越好啊!”雲登仰起頭,滿臉希冀地說。

    “唉!山裏的獵物越來越少,不說大傢伙,能套到幾隻山雞野兔的就不錯了。”

    這裏山高林密、地勢陡峭。

    山的一邊有個地勢稍微平緩的山坳。山坳裏有個小村,村子裏住有十多戶人家,

    山坳的外面有幾塊不大的菜地,菜地旁有條小溪,沿着小溪有條逶迤的小路,小路穿過茫茫森林斜斜向上,一直到大山深處。

    雲登跟在父親身後一路攀爬,一邊採挖着藥草、山菇、野果,一邊憑記憶尋找着一個又一個設置的陷阱和機關。

    翻過一座小山崗,轉過一個山彎,前面的山谷就是山豬經常出沒的地方。

    雲登清楚記得,他和父親在這裏挖設了一個好大好深的陷阱,足足可以捕捉兩、三百斤重的山豬。

    雲登興沖沖一路小跑,把他父親遠遠甩在身後。

    “登子,慢點,慢點跑。”父親一邊叫喊着雲登,一邊揮舞藥鋤挖着一顆顆藥草,這些藥草可都是銀錢啊,怎麼能不挖呢?

    忽然,一陣“隆隆”的聲音,從前面傳來,雲登貓下腰,轉頭側耳聽了聽。

    “陷阱裏有東西?”

    雙手緊握着鉄叉,兩隻眼睛緊緊盯着陷阱的地方。

    “父親.....父親快來!”一邊叫喊一邊快速向陷阱靠近。

    “登子,別過去......回來......快回來。”父親再也顧不得眼前的藥草,一把抓起鋤頭,向雲登追過去。

    雲登滿臉興奮,兩隻小手緊握小鉄叉。

    “大傢伙,哈哈,抓到大傢伙了。”哇哇大叫着邁開大步,向陷阱衝去,哪裏還管得了他父親的叫喊。

    陷阱下,一隻足足有三百多斤的山豬,後腿人立着,兩條前腿趴在陷阱壁,使勁地扒拉陷阱壁上的泥土。

    嘴裏兩根長長的獠牙,狂暴地攻擊着陷阱牆壁,嘴裏不停發出暴怒的悶吼。

    怒吼聲中,一絲嫣紅的鮮血從它嘴角流下,滴滴答答掉落在陷阱下面。

    雲登站在陷阱邊,一雙眼睛死死盯着陷阱裏的山豬,全身不由自主地亂顫。

    突然,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握着鉄叉的手一鬆,三尺來長的鉄叉直往陷阱掉落。

    “嗷......”陷阱中的山豬,猛地一聲吼叫,長嘴往前一拱一甩,把剛掉下去的鉄叉被直接甩起。

    “嗚”地一聲,擦着雲登的頭皮,直直扎進他身旁的一顆大樹,不長的叉柄一陣亂顫。

    雲登直嚇得汗毛皆立,“啊!”地一聲大叫,仰面倒在陷阱邊,昏了過去。

    “唳......”就這時,一隻大雕閃電般飛來,雙翅展開,足足有十來丈,遮天蔽日。

    大雕在空中一個盤旋,朝着陷阱俯衝而下,帶起一陣狂風,狂風席轉之中,翅膀下的兩隻大爪,朝着陷阱的山豬狠狠抓下。

    陷阱裏的山豬,怒吼一聲,順着那股風勢微微偏身,碩大的頭顱猛地一仰,腮邊的兩隻獠牙直奔大雕雙爪。

    “登子......登子......”急急奔來的雲登父親,雙手舉起鋤頭,也不知道是要去打大雕呢?還是打山豬,只是一個勁地往雲登身邊衝。

    當他看到大雕俯衝向陷阱,他的登子眼看有生命危險的時候,他什麼也顧不得了,手中的鋤頭對着俯衝下來的大雕,使勁扔了出去。

    大雕正遭受山豬的反擊,沒想到一把鋤頭飛來。

    危急時刻,大雕一個翻身,沖天而起,果斷放棄攻擊山豬。同時,也避開了來自一上一下兩個方向的攻擊。

    陷阱裏的山豬低吼着,兩隻眼睛緊緊盯着沖天而起大雕。

    大雕空中盤旋着,眼睛看看陷阱的山豬,又看看已經撲到墩子身邊的墩子父親,似乎在衡量着先解決哪一個。

    突然,大雕俯衝而下,一雙鐵爪對準的竟然是墩子父親。

    登子父親抱着登子,連滾帶爬地衝向一棵大樹,只想儘快遠離陷阱,以及陷阱裏的山豬和空中飛旋的大雕。

    可是,大雕朝他衝來了,離大樹哪怕只有三、四步距離,他也來不及躲到大樹後面。

    他將登子飛快地放在地上,從背後抽出一把柴刀,高高舉起,一雙血紅的眼睛,死盯着朝他俯衝而來的大雕。

    “唳唳”的鳴叫聲中,登子父親舉起的柴刀被大雕一抓撞飛,隨即兩隻鐵爪雙雙抓在登子父親的前胸。

    兩隻碩大的翅膀連連煽動,只呼吸間,便將登子父親帶至空中,朝山林深處飛去......

    “啊......”登子父親發出淒厲的慘叫,雙手雙腳在空中拼命舞動。可是,一切都無濟於事。

    “父親......”登子被他父親抱起的時候就醒了,在他還沒有弄清楚怎麼回事的時候,他就已經被父親放到了地上。

    在他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他父親卻已經在天上了。

    “父親......父親......”登子聲嘶力竭地狂吼,兩隻淚水橫流的眼睛,緊緊盯着被大雕帶飛的父親,猛地從地上爬,起發足狂追。

    “哼......孽畜。”隆隆的聲音在天邊響起,剛開始,聲音還若有若無,等到話音落時,聲音有若雷鳴,如在眼前。

    一點黑影風馳電掣般出現在空中,只一瞬,黑影陡然變大,顯出一衣袂飄飄,腳踏飛劍的黑袍老者。

    雲登飛快地瞟了眼老者,目光依然鎖定被大雕帶飛的父親,口裏喊着“父親”,雙足在山林中亂奔,哪管什麼荊棘亂石,摔倒了,爬起來繼續追趕。

    就在“哼”聲出現的時候,大雕全身猛地一顫,眼睛朝發出聲音的方向一瞟,抓住登子父親的雙爪,不甘地鬆了開來,朝着一個方向急遁而去。

    “孽畜,爾敢?”踏着飛劍的黑袍老者,帶起呼嘯的風聲劃過天際,剎那飛臨。

    可是,哪怕再快,也沒能趕上墩子父親,從空中墜落的速度。

    只聽“叭噠”一聲,登子父親重重摔進山林,生死難料。

    “父......親......”登子狂呼,一頭栽倒,順着山坡滾落下去,身體和頭部在經過無數次的撞擊下,昏倒在一顆大樹旁。

    “醒了?”雲登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一張滿是皺紋的臉映入眼簾,臉上那雙眼睛卻精芒四射。

    “你?”只片刻的恍惚,雲登就想起了剛剛發生的事情。

    “父親,我的父親呢?”

    雲登猛地跳起,一把拽住眼前老者的手,大聲叫喊。

    老者沒出聲,只是扭頭向一旁看了看。

    雲登順着老者的目光看過去,只見父親滿身血污地躺在草地上,顯然沒了呼吸。

    注:罹(音離)意思爲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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