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見狀也哭出了聲，顫抖着說道：“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也有家人，我也有……”
“你的家人？就你有家人嗎？現在那裏面躺着急救的可是我的家人，那是我的妹妹！就因爲你，因爲你闖紅燈！”
孟亦程正欲開口，卻沒想到身後竟傳來了聲音。他回頭，只見陸以霖紅着眼，大滴大滴的眼淚從他的眼眶裏溢出，他越說越激動，身旁的莊蕭濛死死地抱住他。
“對不起，對不起……”司機低着頭仍在道歉。
孟亦程收回冷冷的視線，轉頭詢問警察：“那請問具體貨車失控的原因是什麼？”
“哦，是這樣的，據司機交代，他當時肚子餓了，正想拿餅乾來喫，餅乾不小心掉到了地上，他去撿時候不小心誤觸了油門……”只見那位年長一些的警察說道。
“呵，餅乾？爲了餅乾？”孟亦程聞言卻笑出了聲，警察有些奇怪的看着他，卻愈發覺得他的笑意散發着涼意。
孟亦程止住笑聲，冷眼看着那位司機，他仍在囁嚅着試圖辯解。
他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大步邁向司機。
冬叔見他神色不對，快速上前伸手試圖去拉他。
“亦程，亦程你冷靜點……”
只見孟亦程紅着眼，竟一把推開冬叔，冬叔來不及反應，竟打了個趔趄。只見孟亦程沉着臉快步上前，狠狠給了司機一拳。正欲再次揮拳時，卻被冬叔一把抓住。
“你冷靜點亦程，警察會處理好的！你冷靜一點！”
冬叔拼盡全力，死死的抱住氣紅了眼的孟亦程。
莊蕭濛怕再生事端，也忙鬆開手，快步上前幫助冬叔緊緊拉住孟亦程。
孟亦程奮力掙扎着，但因爲被冬叔和莊蕭濛拼命拉着，一時無法靠近司機。
“孟亦程，你做什麼！”
孟老爺子威嚴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孟亦程這纔不再掙扎，見明姐攙扶着爺爺過來，這才收了手。
只見孟老爺子拄着柺杖，走的有些急，冬叔和亦程忙站好。
“麻煩警官了，我這孫兒性格着急，請您諒解。”
孟老爺子先是禮貌的向警官說道，警官見狀，也不好多說什麼，也忙開口回覆說理解。孟亦程站在爺爺身後，眼光卻一直盯着警官身後那位不停擦汗的肇事司機。
“孟亦程，還不給警官道歉。”
孟老爺子見他沒有反應，擡眼看他，才發現他的眼神冷冷的注視着那位司機。直到孟老爺子伸出手，用柺杖打了他一下，這纔有些不情願的開口，向警官致了歉。
身後的肇事司機躲閃着他的寒冷目光，低下頭還感覺到他的眼神如劍般銳利，愈發不敢擡頭。
孟老爺子看見司機脣邊還有絲血跡，想必是孟亦程剛纔下手太狠，便沉聲說道：“孟亦程，還有那位被你打傷的司機。”
孟亦程有些詫異的擡起頭，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爺爺。
但爺爺一臉威嚴，沉聲又說了遍：“道歉。”
孟亦程心裏雖不情願，但見爺爺如此堅持，還是輕聲給司機道了句對不起。
“那請家屬籤個字，具體等我們認定完結果後再聯繫您。”警官拿出一張執法單，“你們誰來簽名？”
陸以霖擡手擦拭了把眼角的淚，忙說道：“我來。”
警察聞言便將紙張遞了過去，陸以霖的手仍有些控制不住的顫抖，但還是努力簽完了名。見他如此，年輕警察的嘴脣張了張，想了想還是嚥下了未出口的話，只是伸出手來輕拍了他的肩。
“麻煩了。”陸以霖簽完字後，深深地朝着警察鞠躬道。
警察們帶着仍有些顫抖的司機轉身欲走，看見陸以霖如此，心裏也不禁有些難受，便一臉嚴肅的朝他回敬了個禮。
“爺爺……”
孟亦程看着身旁的爺爺，只見爺爺面色平靜，看不出一絲情緒，便知爺爺肯定對自己剛纔的舉動十分不滿，這才輕聲喚道。
孟老爺子聽見他的聲音，這次緩緩轉過身來，面色仍然有些冷峻，欲開口時卻被孟亦程打斷。
“對不起，爺爺。剛纔我的行爲……”
孟亦程恭謹的低着頭認錯。
孟老爺子看了一眼仍在閃爍着的急救室的牌子，嘆了口氣，緩緩說道：“罷了，只是，你剛纔竟還推了你冬叔……”
明姐聞言，忙用力懟了下身旁的冬叔，冬叔連忙開口替孟亦程解釋道：“亦程也不是故意的，再說，我也好好站在這呢。”
“對呀對呀，亦程不是故意的，再說他啊，一向皮糙肉厚，沒事的。”明姐也忙拉着孟亦程，解釋道。
孟亦程想起自己剛纔氣急時狠狠推開冬叔時的模樣，又見二人如此替自己解釋，不禁更加愧疚。
他未等爺爺開口，便轉過身去，鄭重的給冬叔道了歉意。
明姐和東叔二人從小就將他視爲己出，他長這麼大以來，也一直潛意識裏將他們當做父母看待，如今冷靜下來，想起剛纔氣急時的行爲，心裏愈發覺得不妥。
見冬叔和明姐忙將正在鞠躬的他扶起，孟老爺子見狀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便拄着柺杖回頭說道：“回家再說。明兒，阿冬我們先回去吧。”
冬叔回頭應了一聲，這才轉頭飛快的朝孟亦程說道：“有事通知我。”
明姐還緊握着孟亦程的手，覺得他的手冰涼無比，不禁握得更緊，有些擔心的看着他有些蒼白的臉龐，悄聲說道：“亦程，我給你們做了喫的，等會讓阿江幫你拿過來。”
“謝謝明姐。”
“傻孩子，謝什麼謝，那我們先回去了，你在這陪予卿吧。”
“那我送你們。”
“別送了，我們陪老爺子，你放心吧。照顧好自己啊，有事就給家裏打電話。”
目送爺爺和冬叔還有明姐離開後，孟亦程這纔有些疲憊的閉住了雙眼。
他的腦海裏一片混亂，看着急救室仍然緊閉着的門，不知她現在到底怎樣，孟亦程怔怔的看着袖口那一抹乾涸的血跡，那是她的血跡，看着這深紅的印記，他的心痛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