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初次相見,竟能在這短短時間內,竟連着設了好幾個陷阱,就等着她和亦程乖乖跳入。
狠招竟如此層出不窮,難道就不覺得自己的惡意太過明顯了嗎。
此時突然見他舉起酒杯笑着望向自己,陸予卿心裏冷笑了一聲,見身旁男人正想開口,不動聲色地按住了他的手,這才盈盈一笑,開口道:“季小姐怎知我們家規裏有這一條?我和亦程很高興能見到你,只是,亦程的胃不好,今日在你到來之前,已經陪小叔喝了不少酒,這杯酒,就允許我代飲吧。”
季橙似是沒料到她竟會如此坦率迴應,見激將法竟然無用,便斜睨了她一眼,可一時也想不出合適的語言,索性閉了嘴,忿忿地自己大口飲着紅酒。
見她如此說道,孟澤啓也有片刻的訝異,他原以爲陸予卿會爲了彰顯自己的大度,會同意孟亦程與季橙共飲一杯,到那時不就有好戲看了。可倒是沒想到她竟如此冷靜,還見招拆招,輕輕鬆鬆將局勢扭轉,倒變成了她主動敬酒。
唯獨孟亦程有些焦急,想起她剛纔席間已經啜飲了幾杯,正欲伸手阻攔,卻被陸予卿暗中握住了他的手。
她巧笑倩兮,優雅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待輕輕放下酒杯後,陸予卿這才發現孟澤啓那狡黠的眼光,又接着爲自己倒了杯紅酒,笑着道:“小叔,這杯也敬您。感謝您送給我們的驚喜,確實令我們十分難忘呢。只是,不知您後續還有哪些隱藏驚喜,我們也好提前做些準備。”
孟澤啓看着舉着酒杯對自己盈盈一笑的女子,看着她自信的模樣,恍神間竟似看到了晚庭。
直到看着她緩慢斟好酒後,這才緩過神來。
“予卿還真是幽默,這些不過都是我爲你們後輩應該做的,你倒是也不用客氣。來,小叔也敬你一杯。”孟澤啓脣邊帶着抹玩味的笑,慢條斯理的揮手,阿剛見狀忙過去,低着頭爲他斟滿了紅酒。
孟亦程怕陸予卿喝得過多,不顧她暗中握着自己的手,徑直站起來,輕摟着她的腰,低頭對她笑道:“喝得太多了,我來吧。”
坐在他身旁的季橙見他看向陸予卿的眼光愈發寵溺,心裏越發不是滋味,但看着孟亦程的眼光確實未在自己身上停留過,便有些落寞的垂下頭飲着杯中的紅酒。
孟澤啓挑挑眉,正撞上孟亦程的有些深意的眼神,脣邊不自然的扯起一抹笑,舉杯道:“予卿真是好福氣,亦程竟這般寵愛你。”
孟亦程深情的看了看身旁的女人,轉頭笑着回覆道:“小叔這話倒是有些不對,能遇到予卿,是我的福氣。”
“只是,你如此寵愛予卿,殊不知會引得外面有多少雙眼睛正盯着她。”孟澤啓定定的看向孟亦程,眼裏含着笑意,緩緩開口說道。
孟亦程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涼意,輕摟着陸予卿的肩頭,淡淡開口道:“這其中,也包括您嗎?”
說罷,眼神也定定的看向了孟澤啓。
正慵懶的靠着雕花座椅的孟澤啓有些得意的搖晃着酒杯,聞言笑容不禁一僵,擡眸道:“怎麼會?”
孟亦程眼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脣邊浮現出一抹笑容,長指輕扶着透明的高腳杯,衝他舉了舉杯,仰頭喝完。
瞥了眼只顧喝悶酒的季橙,孟澤啓心裏暗自罵了聲無用,便擡眸注意到了靜靜站在身後的阿剛,脣邊的笑意愈濃。
“阿剛,去,給亦程斟滿酒。”
“是。”阿剛恭敬的答覆。
陸予卿看着孟澤啓看向他倆的眼神愈發玩味,她的臉上雖保持着笑容,,可內心卻很擔心孟亦程,只得輕輕握了握他溫暖的掌心,待感受到孟亦程輕輕回握後,這纔有些放下心來。
阿剛內心有些百感交集,對孟澤啓的恨意不禁更深,但還是低着頭爲孟亦程斟酒,突然,只覺得有隻手落在可自己肩膀處。
他有些驚訝的擡頭,才發現是孟亦程的手。
“別低着頭。”
孟亦程淡淡地說道。
阿剛喉頭一緊,心裏愈發苦澀,但他清晰的看見孟澤啓的眼神,還是沉默着退到一旁。
孟澤啓長腿翹起,將酒杯輕放到桌面,開口道:“亦程看見阿剛竟不想說些什麼?”
言語之間,透着滿滿的得意。
陸予卿看着孟澤啓那張人畜無害的俊臉,心裏卻是愈發的厭惡,不想再看,索性低頭小口小口啜飲着杯中的紅酒。
孟亦程注意到她的變化,也清晰的捕捉到了她對孟澤啓的不滿之意,想着她還未正式嫁給他,就遭遇了孟澤啓的這般爲難,心裏不禁愈發愧疚。
“亦程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本來我還擔心阿剛在你身邊多年,你可能接受不了……”孟澤啓笑道。
孟亦程擡眸,正對上他那含着莫名笑意的眼神,定定的回覆道:“沒有什麼接受不了的,阿剛在我身邊時能力確實很強,在小叔您身邊一定能如虎添翼。”
“那是自然。”
孟澤啓擡眸看了眼側立在身旁的阿剛,眼神暗了暗。
正欲開口時,突然聽到“嘭”一聲,諸人都被這聲巨響嚇了一跳,這才發現原來是季橙醉倒撞在餐桌上的聲音。
“真是一點用都沒有。”
孟澤啓絲毫不遮掩他眼中嫌棄的神色,揮手示意讓阿剛將她扶走。
坐在一旁的陸予卿清晰的看到了孟澤啓的嫌棄神色,聯想起剛纔他故意撮使季橙與亦程的舉動,如今見亦程連眼神都不願落在她身上的模樣,就這般嫌棄她的無用。
“這到底是個怎樣的男人啊?”
陸予卿暗暗想道。
而孟亦程似乎無動於衷,只是垂下眸來,輕輕握着陸予卿的手。
阿剛沉默着,輕輕將季橙扶起,只聽見季橙仍在嘟囔着:“別動我,我沒有醉。”
孟澤啓笑笑,但看向阿剛的眼神裏竟閃過一絲凌厲的神色,阿剛知道他在示意自己動作快點,忙不迭的將季橙扶着走向了外面。
“她不會有事吧?我們要不要……”
陸予卿看着門外站着的彪形大漢,有些擔心,輕聲附在孟亦程耳邊說道。
不料孟亦程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只是笑了笑,輕聲說道:“別擔心,他們不敢怎樣。再說,阿剛在身邊,不會有事的。”
見陸予卿仍有些不放心的看向門外,孟亦程握了握她的手,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季橙喝得暈暈乎乎,連路都走不穩,只得斜斜的依靠着阿剛,阿剛匆忙將她帶出門後,看着周邊圍上來的笑得不懷好意的西裝男人,暗道不好,未曾問清楚將她該送回何地?
“阿剛豔福不淺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門口待命的西裝男子中發出一陣促狹的笑。
“別胡說,這是孟先生邀請的客人。”阿剛冷冷說道。
這才注意到他們的眼神正緊盯着季橙露出的光潔白嫩腿部,心沉了沉,還是將外套脫下,披在了她的身上。
“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呀?”季橙嘟囔着,“我要回家。”
“回家,走,大哥帶你回家。”
未等阿剛開口,身旁的西裝男人中竟有人率先開口。
阿剛懶得理會,轉身冷眼瞪了他們一眼,這才扶着季橙向電梯口走去,待進了電梯後,這纔開口問侍應生有無空房。
季橙喝得醉醺醺的,嘴裏還時不時冒出“亦程”的字眼。聽着這些字眼,阿剛有些嘆息,亦程早有予卿小姐陪伴在身邊,只怕着位季小姐只能做無盡的單相思了吧。
阿剛將她扶回訂好的房間後,將她輕輕放在牀上後,將房卡和她的包包放在臺燈處,轉身欲離去。
“亦程,別走……”
身後的女人似乎掙扎着掉下了牀。
阿剛有些無奈,他跟着孟亦程時,成日裏打交道的都是男人,這倒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
嘆了口氣後,阿剛無奈的轉過頭,果然看見季橙躺在地上,臉上被凌亂的髮絲遮擋,殷紅如花瓣的嘴脣還在喚着“亦程。”
好不容易將她扶上牀,怕她又再次掉下來,阿剛又將她挪至牀的正中央,爾後又用枕頭遮擋住了兩邊,這才轉身出了門。
待阿剛再次下來,只見孟亦程攜着陸予卿已站在門口,正向孟澤啓說着再見。
待孟亦程的眼光看向這邊,阿剛忙低下了頭顱。
他很是愧疚,但卻無法言說,也不期望能得到孟亦程的理解,可想起孟亦程席間看向自己,還是開口說的話,都讓他愈發自責。
孟亦程的眼神落在了阿剛攥緊的拳頭上,此時孟澤啓正笑着與予卿客套,孟亦程連忙給了正好擡頭的阿剛一個眼神,阿剛先是一愣,爾後快速反應過來,雙手自然地垂了下來。
見他如此反應,孟亦程內心突然變得明瞭。
陸予卿看着孟澤啓那張笑臉,心裏雖然排斥,卻還是假意與他客套着。
“孟太太,你好。我們又遇見了!”
可這時,廊邊竟響起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陸予卿順着聲音回頭看去,笑容不禁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