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駐足在窗邊的身影修長如竹,等了半晌,他才低聲道:“那就加倍還給他。”
孟澤啓聞言一愣,轉而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那是自然。”他輕聲道。
那男人似乎很滿意他的回覆,轉過身朝他走了過來,路過他時輕拍了他的肩膀。
兩人的目光在交匯之際給了彼此一個心知肚明的眼神。
孟澤啓看着走出辦公室的男人,伸出長指,輕輕扶了一把金色的鏡框,只見鏡框閃過一絲冷冷的光,他回眸,深深看了一眼門口。
孟澤啓的手下看着眼前走過的男人,有好事者不禁有些好奇地想要偷偷打量他,不等他來得及瞟一眼,只見身後的黑衣男子一把按住了他的想要偷偷擡起的頭顱。
“不該好奇的事情就別好奇!”
還好那男人未曾注意到身邊有何異樣,那黑衣男子不禁暗暗鬆了一口氣,待估計那男子走出不遠後,這才一把拽住剛纔有些冒失的手下的衣領,低聲呵斥道。
“還愣在這裏做什麼?還不快去忙?”
見那個冒失的手下似乎還有些微怔,他低聲怒罵道。
見他連忙道歉後這才罷休。
看着那男子遠去的背影,不知爲何,似乎還真有些面熟,那黑衣男子心裏不禁也閃過一絲疑慮。
那男人閃身走出孟澤啓的辦公路後,便走入瞭如織的人流中。
看着街邊擦身而過的芸芸衆生,路過的人們的的交流聲,行駛而過的車輛的嘈雜聲,那男人雖然面容被墨鏡遮蔽了表情,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內心深處,卻是如此的渴望着眼前的人間煙火。
他隱姓埋名了這麼久,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他無時無刻不遭受着雙重的煎熬。
只有他知道,目前能重獲到的自由之身是多麼的可貴,若不是爲了埋藏心中的信念,恐怕他也早已堅持不下去了吧。
只是,說起來他也不想相信,能陪在自己身邊與自己攜手共商大事的人,竟然會是孟澤啓。
他這個弟弟,從小便顯得極爲特別,經過這麼多年風雨的洗禮,也是愈發令人有些捉摸不透。
可他唯一能確定的,便是他對晚庭的那份情意。
想到這裏,孟楓昶的腳步不禁有些停頓,想起記憶中那個美麗的面容,不禁令他的心一頓。
這時,突然傳來一陣撲簌簌地聲音,他擡眸才發現,一羣鴿子騰空而起,飛向了天空,而廣場上的遊人如織,兒童們的歡聲笑語瞬間盈滿了他的耳朵,孟楓昶不禁有些恍惚。
“先生?先生您沒事吧?”
“呃,沒事,謝謝。”
孟楓昶擡頭只見一位年輕女子看着自己,他不想多生事端,簡單回覆幾句就匆匆離開。
卻不料,他沒有發現那女子看見他的面容,竟微微有些愣在原地。
季橙站在原地,看着那早已消失在人海的男子,竟還有些出神。
沒想到,今日出來逛街,竟能遇見這樣一位怪異的男子,原本見他扶着噴泉旁的雕塑,似乎有所不適,還以爲他需要幫助呢,沒想到他竟簡單拒絕後還迅速消失在了人海。
想起那男子的面容,雖然大部分被墨鏡遮擋,可他的下頜,竟莫名很像孟亦程。
想起孟亦程,季橙的心底不禁涌起一聲深深的嘆息。
想起他看向陸予卿那含情脈脈的眼神,眼底的深情像是一汪深邃的潭水,而她卻從未見過他竟然會流露出這般表情。
也許那時她就已然明白,自己恐怕真的是單相思了。
她也不是沒有傷心過,畢竟,從小就仰慕的男孩,有朝一日竟被另外一位女孩所吸引,這種落差,一時半會誰也承受不了。
可所幸她想得開,自己這麼優秀,又不是非得在他孟亦程一棵樹上吊死。
想到這,她常常會懊悔自己爲何當初要配合孟澤啓演戲,甚至還當着陸予卿的面故意讓她難堪。
想起當時的自己的所做所爲,真的算得上是大型社死現場了。
季橙還沉浸在往昔的懊悔中,完全忽略了剛纔偶遇的男子有何異樣。
殊不知,遠處拐角處的男子也是暗自鬆了一口氣。
看着已經離開的年輕女子似乎並無異樣,他這才暗暗舒了一口氣。
就在他擡眸的一瞬,他就認出了眼前這個年輕女孩正是季橙。
說起來孟季兩家也算得上是世交,只是季父一直心思不正,往往追逐着蠅頭小利,所以溫婉如晚庭,也難得的流露出對季家有所不滿。
還好,只是匆匆一面,她並未流露出懷疑的表情。
孟楓昶暗暗嘆了口氣。
他擡眸看着不知何時落在面前雕塑上的鴿子,眼裏竟有一絲落寞。
“這樣的日子,不知何時纔是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