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思緒越來越亂。
這時,副駕駛的手機忽的震動起來,剛纔就已震動了好幾聲,但孟亦程心亂如麻,只是瞟了眼屏幕上的名字,就暫時沒有理會,可對面的人似乎很有耐心,一直在回撥,孟亦程這才停下車來,拿起了手機。
“在哪?”
對面傳來一陣略帶一絲急切的男聲。
“不用過來了,我已經離開了。”孟亦程淡淡道。
“好。”
對面言簡意賅的答應道。
遲疑了一會,孟亦程還是開口道:“麻煩你件事,你幫我查個東西如何?”
“沒問題,查什麼?”
“下午見面再說吧。”
“行。”
待對面掛掉電話後,孟亦程看着手裏那方手帕陷入沉思。
想起今日自己的舉動,未免還有些後怕。
自己今日是怎麼回事,竟輕易的被孟澤啓攛掇一番就跟着他上了車,還見了這位長相酷似自己父親的男人。
可自己決不能輕易放下防備,畢竟,爺爺從自己幼時期就反覆叮囑過自己這位小叔絕非良善之輩。
若只是自己孤身一人倒也無妨,可予卿現已有了身孕,自己往後做事還是應該更謹慎些。
還好小棠那邊目前沒有任何消息,那就說明予卿現在一切都正常,他暗暗鬆了口氣,有些慶幸他們暫時沒有衝着予卿而來,否則就真的有些棘手了。
只是,那位男人的出現,真的是打亂了他的思緒。
他從小記事起,就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他只從爺爺的口中得知,自己的父母是因爲遭遇了一場意外的交通事故不幸雙雙殞命。
儘管孩提時期的他從不提自己的父母,他不想惹自己的爺爺傷心,可今日,竟不知從哪裏冒出一位自稱是自己父親的人,竟然有着和自己相同的印記,他的思緒真的雜亂如麻。
尤其看孟澤啓那淡然的態度,又是恭敬的稱呼那個男人爲“大哥”,又是當着自己的面親手割下自己一縷頭髮,還任憑自己拿去檢驗,想到這,他的內心突然有些惶恐。
看來,事情的真相只能等化驗結果出來後才能得知了。
孟亦程定了定心神,驅車離開了這裏。
一上午,他待在自己的辦公室內幾乎沒有怎麼出去,不是在踱步就是望着窗邊沉思,望着放在桌面的那方手帕,他的目光越來越幽深。
待中午接到予卿後,爲了不想讓她擔心,他盡力使得自己看起來放鬆些。
可細心如予卿,又怎會看不出他的情緒變化呢?
“亦程,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哦?”她抿了口橙汁,開口說道。
“沒有,工作上的事情,寶貝不用擔心。”孟亦程強撐起一個笑容,輕柔地說道。
“你不要有什麼煩心的事情自己扛哦,還有我哦。”
“我知道,謝謝你,寶貝。”
她輕輕柔柔的話語像是一根柔軟的羽毛,輕輕撫平了他內心的焦躁,孟亦程看着她望向自己的眼神,只覺得所有的壓力都在此刻煙消雲散。
待將她送回學校後,孟亦程這纔將車調轉了個頭,朝相反方向駛去。
“那就拜託你了。”
“沒事,結果出來我聯繫你。”
“好,謝謝。”
“見什麼外,兄弟之間不要來這些虛的。快去上班吧。”
看着眼前這位相識多年的好友,孟亦程點點頭,這才轉身離開了天台。
只是,孟亦程不曾發覺的是,在他轉身離開後,他的哥們竟撥打了一個號碼,簡單說了兩句,便掛掉了電話。
而此刻,遠在異國的宅邸裏,靜坐在花房裏的孟老先生目光不禁有些出神,甚至連冬叔連着喚了兩遍他都沒有反應過來。
“先生,該用晚飯了。”冬叔見他有些出神接着喚道“先生?”
“嗯?好。”孟老先生這纔回到現實中來。
看着明姐帶着小廚房做了幾道時鮮的蔬菜,都是老爺子平素裏最喜歡的,只是,不知爲何,今日他總是淺嘗幾口,看起來食慾不大的模樣。
“我喫好了,你們喫。對了,等會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不要過來找我。”
沒喫幾口,只見孟老先生就開口說道,轉身便離開了餐桌。
明姐正欲開口勸他多喫幾口,卻被冬叔拽住了衣角,她低頭正對上冬叔的眼神,便嚥下了本想說出口的話語。
“快些喫,喫完快去看看先生怎麼了,怎麼今日就吃了這幾口,若是身體不舒服,可要快點聯繫醫生啊。”明姐有些擔心的望着孟老先生離去的方向,低聲道。
“好,我稍後去看看。不過我看着應該不是身體的問題,先生可能在思考什麼事情吧。”冬叔跟了他多年,深知他的脾氣秉性,勸慰明姐道。
“是嗎?那你也快些喫,到時在院外候着。”
“放心吧,我喫完就去。”
待得到確切答案後,明姐這才放下心來。
花房內,看着滿屋子茁壯成長的花草,孟老先生卻無心觀賞。
這時,一枝蜿蜒着不順從既有的生長路徑成長的藤蔓引起了他的注意。
孟老先生走過去,用剪刀輕輕剪掉了它的這部分,手起刀落很是利索,看着掉落在地上的藤蔓,他彎腰用手撿起了它。
“不聽話。”
孟老先生低聲說道,接着微微擡手,將它扔進了一旁的垃圾箱。
接着,他轉身坐回了椅子上,繼續翻看着相冊。
待看到孟楓昶的照片時,孟老先生不禁悲從中來,他伸出雙手,輕輕擦拭着照片上的這張年輕臉龐,內心滿是懊悔。
這麼多年,那天的場景還如同昨日才發聲一般,一直在他的腦海裏鮮活的重現。
他從一開始就不喜歡自家這位兒媳,可拗不過楓昶喜歡,原以爲,楓昶只是一時興起,卻沒想到,楓昶竟堅決的令他有些陌生。
他這麼多年,蟄伏多年,暗中培養他的心血竟全部在楓昶遇到那個女人後剎那間煙消雲散。
爲了她,一向孝順的他竟敢忤逆自己的意思。
爲了她,眼看着馬上就要接管集團大權的他竟絲毫不在意,揚言爲了她,他寧願捨棄自己的所有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