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情景,她甚至都能想象出他現在該是怎樣一副緊張擔心又充斥着怒氣的臉,想到這,她殷紅的嘴脣扯出一個弧度,轉而放緩了速度。
待來到安全地帶停車後,果不其然,只見後方的車輛立馬停了下來,緊接着,一個怒氣衝衝的男人朝這邊快速走來。
“你看見了?”她降下車窗,語氣裏帶着幾分得意道。
只見萬旌潮勉強壓抑着怒氣道:“你究竟要我怎麼說你才能明白?你有什麼衝我來,她是無辜的。”
“無辜?那她爲什麼一出現就直接毀掉了我的家庭?”
聽着她尖銳的怒吼,萬旌潮不禁有些頭痛撫額道:“心言,這些僅僅是你和我之間的問題,與她有什麼關係?她早已嫁人,有了自己的家庭,你爲什麼還要揪着她不放?”
李心言盯着他的臉龐,一字一句道:“因爲我樂意。”
萬旌潮似乎沒想到她竟會這樣回答,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覆,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李心言看着這個昔日裏對自己就帶有幾分冷淡的男子,如今全身更像是浸滿了寒意,她忽然有些莫名的心痛。
但看着他字字句句都不離她,她的心裏忽然涌上了諸多的怒意。
“你說吧,到底要我怎麼做?”他冷冷道。
“和我回到以前。”她盯着他幽深的眸子,突然說道。
只見萬旌潮突然扯起一抹笑意,緊接着緩緩說道:“絕不可能。”
他又彎下腰,附在車窗上,緩緩說道:“你要是再牽扯無辜的人進來,也別怪我不客氣。”
說罷,便轉身朝後方那輛車走去。
李心言呆呆的看着後視鏡,透過後視鏡,她可以十分清晰的看到他決絕的身影。
不知爲何,她的內心深處突然涌上來很多的委屈,她勉強壓抑着情緒,不使自己哭出聲來。
她真的不明白,爲什麼這麼多年和他同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他自始至終總是一副淡漠的表情,像這樣的一張帶着怒氣的臉,她何曾見過?
最起碼,這樣的表情,至少能表明站在她身旁的這個男人,至少是個活生生的人。
另一邊,莊蕭濛開着車,看着後排的女友和師姐嬉笑打鬧的模樣,他的內心卻隱隱有些疑雲。
他透過鏡子,瞥到後座女友和師姐簇擁在一起的畫面,還有她那微微隆起的小腹,心裏不由得有些擔心。
“蕭濛,快過來喫飯吧,怎麼假期還這麼忙。”
莊蕭濛回頭,看着正朝着自己說話的師姐,連忙應道:“好,這就過來。”
見他過來,程思寧習慣性的挽住他的臂膀,這才笑着舉杯道:“來,予卿,我可得好好感謝你,感謝你這麼多年對我們家蕭濛的照顧。”
莊蕭濛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紅着臉,卻也是緊緊環着女友,共同舉杯道:“思寧說得對,謝謝師姐這麼多年對我的照顧。”
“哈哈哈,不用客氣的。祝你們幸福美滿!”陸予卿也笑着舉杯道。
可表面上裝作開心的模樣,心裏卻還在擔心着此刻正遠在千里之外的丈夫,可看着眼前的莊蕭濛和程思寧這般幸福的模樣,她的心裏也確實爲他們感到由衷的高興。
心思細膩的莊蕭濛似乎是察覺到了師姐的些許異樣,想起孟亦程不久前打給程思寧的那通電話,雖然看着師姐此時的笑顏,但他心裏還是隱隱有些擔憂。
另一邊,孟亦程剛下飛機,就看見航站樓外有輛黑色的車停在外面。
見他出來後,一排西裝革履的男子便整整齊齊走了過來,爲首的男子甚是面熟,只見他過來十分尊重的先向孟亦程問了好,緊接着便打開了車門。
孟亦程看着打開的車門,並沒有遲疑,長腿一邁便側身進了車廂。
他環顧了下四周,只見到留下司機一人,還有那位領頭的男子上課這輛車外,剩下的人全部整齊上了後方的車。
孟亦程眼看着前方陌生的環境,不像是開往孟家老宅的路線,不等他多問,只見那位領頭的男子忽然回過身來,雖然沒有多說什麼,卻有意無意看了下手錶。
孟亦程瞥了眼那隻手錶,心裏隱隱一動,便轉而沉默不語,閉上了眼睛靠在了後座上。
可沒想到的是,忽然冒出一位中年男子趕着一羣羊迎面過來,孟亦程看着周圍的環境,還有這突然出現的人和羊羣,心裏當下有了答案。
果然,只見後方緊緊跟隨的車輛被四下分散的羊羣困在了後方。
而這輛車卻立刻趁着機會拐彎後停在了一個路口處,不一會,迎面過來三個人,見此情形,那位領頭的男人立刻示意孟。
不多一會,孟亦程便跟隨着那位司機和那個男人又上了另一輛銀灰色車身的轎車,那三人動作十分迅速的上了剛纔那輛接他的車,便緊接着繼續向前行駛。
孟亦程坐在後座,透過層層密林,依稀看到剛纔被羊羣短暫困了幾分鐘的車輛緊接着追隨了過去。
待全部車輛過去後,那男人遞給司機一個眼神,只見司機這才啓動車輛,緊接着朝反方向行駛。
不一會,就開到了一處熟悉的地方,看着周圍眼熟的景色,孟亦程心裏突然有些難以嚴明的感受。
“孟先生,我們到目的地了。”
副駕駛的男人回過頭,朝孟亦程說道。
孟亦程點點頭,只見早早侯在一旁的男子立刻上前打開了車門,孟亦程剛一下車,就看見了熟悉的臉龐。
只見孟澤啓站在門口,帶着幾抹笑意盯着他,而他身邊,依舊是那張熟悉的臉龐。看着那位自詡是自己“父親”的人,此刻正熱切的看着自己,他微微迴避了他的眼神。
不等他過去,只見一個軟糯的聲音傳來。
“亦程哥,你來啦!”
孟亦程有些驚訝的擡頭,才發現眼前真的是一臉笑意的季橙。
“季橙,你怎麼會在這裏?”
“還不是你那位二叔,他打電話時候被我聽到了……”
不等他說完,只見快步上前的孟澤啓已經扭過她的頭,低聲說道:“你叫他哥沒覺得亂了輩分嗎?”
說罷,眼見季橙白了他一眼,孟澤啓有些不自然的乾咳了兩聲,這才攬着她,擡頭道:“亦程,謝謝你相信我,進去說吧。”
進到大廳後,孟亦程低頭喝了口茶,擡頭便發現自己那位“父親”仍然十分熱切的盯着自己,孟亦程心裏隱隱有些觸動,可表面上卻仍然裝作是無事人一般,緩緩放下了茶杯。
“你這麼做不怕老頭子發現?”
他低聲問道。
“老頭子那麼精明,又怎麼可能發現不了。”只見孟澤啓輕輕啜飲着茶水,慢吞吞說道,“只是,重要的不是他能不能發現,重要的是,他會怎麼做。”
此刻,孟家老宅內,孟家老先生在花房內的躺椅上,靜靜候着傳來的消息。
不多一會,只見手下有人匆匆敲門。
只見孟老先生慢慢睜開眼,緩緩說道:“怎麼了?”
只見手下的人低頭說道:“那邊傳來消息,說是一切正常,十分鐘後抵達老宅。”
“一切正常?”只見老者忽然擡起頭,坐直身體道:“再去問問,途中有沒有出現過其他狀況?”
“是。”
待那人退下後,孟老先生微微眯着眼,心裏越發泛起嘀咕。
難道真的是自己多慮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以他對孟澤啓和自家那位好兒子的理解,他是絕對不可能耐得住此刻不動手的。
但願自己這位好孫兒,可千萬別隨着他那位無能的父親一般。
否則,可真就別怪自己手下不留情了。
說罷,孟老先生接着又闔上了眼,聽着京劇,蒼老的手隨着節奏微微輕釦着椅子,一派得意的神情。
只是,不多一會,只見那人又進來附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只見孟老先生突然勃然大怒。
“羊羣?那段路好端端的哪裏來的羊羣?還說一切正常,這羣廢物!”
孟老先生狠狠斥道。
另一邊,孟亦程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只見孟亦程起身去接電話,周圍幾位黑色西裝男子正欲向前,卻不曾想,被孟澤啓遞了個眼神,便站在了原地。
而孟楓昶的眼神緊緊盯着兒子的身影,眼裏有些擔憂,只見孟澤啓放下杯子,輕輕朝大哥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