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少經崎嶇,哪怕成長的路上偶入迷途,也能即時知返。
這樣的想法放在職場上可謂是極度幼稚及理想化的,但至少成舒覺得,自己身邊的良師益友,周宛瑩算一個,季粵喬算一個,而她自己,也想盡可能的做一個能對他人有“價值”的人。
一覺醒來,成舒才恍然想起,昨晚上竟然忘記和季粵喬在微信上互道晚安了。她懊惱地撐着在牀上坐起身來,像是上下班忘記打卡。
翻出手機一看,聊天窗口靜靜悄悄的,她沒說,那邊也沒提。
成舒將手機一丟,起身洗漱。
一連幾天,她都憋着沒有再和他發任何信息,饒是再想裝作不在意,此時也多多少少有了點賭氣的意味在其中了。
沒成想,這臨近週年慶的關頭,周宛瑩竟然支了一部晚上當班的人兼顧,直接領着整個二部外出聚餐去了。
這樣的放鬆放在大戰的帷幕前好像並不太合事宜。
周宛瑩挑了一家燒烤店。店內黃土抹牆,青磚鋪地,坐的也是木質矮凳,還頗有點江湖驛站的風情。四個人一坐下,還沒等點的燒烤上桌,周宛瑩手一揮,便招來了三盅溫黃酒。
這架勢一起,今晚就註定不是個小陣仗。
好似是爲了應景,這家店給的酒具也是上了深棕彩釉的敞口陶碗,淺褐色的液體順着碗沿滑入,悠悠的在深冬的夜裏冒着絲絲熱氣。
這不像上次兩個分部一起喫飯,一張小桌上攏共四個人,視線兩兩相對,難免讓人感到侷促。
“難得有這樣的機會,今天你們都別藏着掖着,一定盡興!”周宛瑩率先端起了碗,卻是反常的熱情:“先走一個!”
成舒跟着端起了跟前的碗一飲而盡。
黃酒的味道喝着像中藥,但因爲溫過,顯得沒那麼難入口。她暗暗腹誹道:說好的非必要不飲酒呢?今天吹的又是哪道風?
反觀在座其他兩個人,劉洋才一碗下肚,就擺着手告饒,說自己真不能喝,徐孝倒是一臉的泰然自若,放下自己的碗後,立馬就主動抄起酒壺又給每一個人跟前斟上了新酒。
周宛瑩就這麼笑盈盈的看着他們。
“宛瑩姐?”知道指望不上他們兩個,成舒只好自己先開了口。
“沒別的事兒,今天就是我們幾個。”周宛瑩罕見的會說這麼溫柔近人的話,莫名感慨了一句:“就是覺着你們這三個小傢伙都挺不容易的。”
只聽得徐孝不鹹不淡的接了句:“宛瑩姐,我不小。”
如果說年齡,他無疑是最小的一個,可這話是讓他答的滿是歧義,一旁的成舒差點被驚掉下巴。
周宛瑩毫不在意,只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徐孝的碗沿,嘴角還含着笑:“喝。”
徐孝端起碗來一口飲盡。
“說起來。”周宛瑩揭過話茬,繼續說道:“你們三個雖然年紀輕,資歷淺,但最讓我省心。”她側頭問劉洋:“是不是?”
劉洋被問的面上一僵,只好答是。
這趟酒喝得是又急又快,眼見終於三盅見了底,沒成想周宛瑩又讓上了三盅。
酒是溫的,伴着辣味兒十足的烤串喝下去,還覺着有些燙嘴。到後來,說不清是酒意還是熱意上了頭,幾個人還真就完全放下了平日裏上下級的隔閡。
“我…”成舒搖搖晃晃的撐住桌子站起來:“我要上廁所。”
徐孝扶了她一把:“我陪你去?”
“去死!”成舒狠狠剜他一眼,說起話來都變得含糊不清。
“我陪她去吧。”劉洋拖住成舒,兩人一腳深一腳淺的往洗手間去。
成舒靠在隔間裏,雙手去提褲子,一時沒站穩,頭“咚”的一下砸在前邊的門板上。
“舒舒你沒事吧!”劉洋聽這聲響,顯然她撞的不輕。
裏面的成舒只是嘿嘿笑着,索性拿額頭抵着找回了平衡,這才順利把褲子繫好。
不過剛一直起身,胃裏就一陣翻江倒海,她捂着嘴急忙轉身,當即對着馬桶吐了個昏天暗地。
醉得七葷八素的她,這時候還能不忘把馬桶邊緣一一清理乾淨。
她和劉洋在洗漱臺洗了把臉,又若無其事地回了座位。
“怎麼樣?你倆還行不行?”周宛瑩氣定神閒的坐着,儘管眼神也有些微的渙散,但仍舊是面不改色。
劉洋忙說:“不行了不行了,成舒她剛…”
“行!”成舒一拍桌子:“我看宛瑩…姐你還沒盡興!”
喝到最後,不行的不是從一開始就連連擺手的劉洋,而是自以爲沒問題的成舒。
季粵喬獨自在燒烤店門口等了半個多小時,看到的就是掛在徐孝胳膊上一臉癡笑的成舒。
她醉的厲害,只有徐孝還扶得動她。
冬夜的冷風拂面而過,終於讓這一行人的燥意都舒緩了不少。
“季粵喬。”周宛瑩噙着笑,對於突然出現在這裏的季粵喬並不感到驚訝。
聽到這個名字,成舒終於有了點反應。她掙扎着站直了身體,艱難的將視線聚焦到眼前這人的身上,辨認了好一會,像是終於認出了他。“季經理。”她將頭髮別到耳後,乖巧的跟着叫了人。
好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
“剛纔你們去廁所的時候,他打電話來了,宛瑩姐幫你接的。”徐孝好心在她耳邊提醒了一聲。
成舒遲鈍地眨了眨眼,還是沒能弄明白,消失快一個月的季粵喬,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季粵喬兩步走上前去,不顧成舒的掙扎,將她攬了過來,對周宛瑩說:“一起送你們回去嗎?”
“不用,我們這小夥子沒事兒,我也還清醒,等會我送劉洋回家就是了。”周宛瑩識趣的說道:“你照顧好她就行。”
季粵喬頷首,不再過多的客套,拽着成舒便走。
這一條街都是喫夜宵的門面,到了這個時間點,正是忙碌了一天的人洗盡疲憊的時候,白日裏規整的柏油馬路此時也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生意比較好的幾家店甚至就這麼在街上大喇喇地支起了桌椅,再弄一個透明的塑料小棚往上一罩,桌下燃着燒紅的蜂窩煤爐,愣是在寒冬裏開闢出了一番新天地,接地氣的煙火味兒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