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身,是對女子最大的侮辱,顧心霏料想姜青沅是介意的。
然而,卻見姜青沅莞爾笑道:“驗身就驗身,我不介意。”
顧心霏聞言,臉色微僵,她還真是柴米油鹽不進。
姜青沅又道:“顧側妃是聰明人,當明白我想要什麼,蕭元煜想不通,就麻煩你提點提點他。我給他三天時間考慮,三天一過,他不說,那我就自己說。”
“王妃……”
話音未落,只見姜青沅又道:“還有一件事,麻煩你轉告蕭元煜,周登,杖責四十,以及罰守王府大門一個月。”
她輕笑,“門房不認識我,周登做了門房,肯定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了。”
隨即,姜青沅擺了擺手,“顧側妃,你可以回去了,順便找人把周登擡走,青蕪院不留惡犬。”
顧心霏眼眸微閃,訕訕地走了,臨走時,叫了幾個侍衛把周登也擡走了。青蕪院一下子恢復了安寧,翠眉透過門縫眼瞧着人都走光了,這才躡手躡腳地走出來。
姜青沅轉過身來,朝她笑了笑,“翠眉,茶沒了,幫我換壺新的。”
翠眉是青蕪院裏少有的聽她吩咐的人,如今又瞧了方纔的壯舉,眼下哪有不應,忙利落地換了壺新茶來,又爲她斟好,送到跟前,“王妃請喝茶。”
姜青沅笑着接過,“謝謝你。”
翠眉手一抖,茶水差點濺出來,苦着臉道:“王妃,奴婢就是個下人,不敢當不敢當。”
“嚇着你了?”姜青沅嫣然笑道。
翠眉呆呆地搖了搖頭,但面上神情顯然並不是這個意思。
姜青沅笑道:“整個王府,就屬你對我最好,我記得你的好。”
翠眉算不上是忠僕,但她不是壞人,更不是趨炎附勢的小人,是個有同情心明是非的好人。
她撓了撓頭,傻笑道:“奴婢也沒對您特別好,就是最好分內之事罷了。而且,您房裏亂糟糟的,奴婢也沒給您收拾……”
天知道,她不敢啊。周登氣勢洶洶地闖進來,一通蒐羅,還差點打了她板子,她心裏實在害怕。
姜青沅拉着她在旁邊坐下,道:“對我來說,這已經很難得了。你是王府的丫鬟,賣身契都握在蕭元煜手裏,你有你的難處,我都理解。”
看了看亂糟糟的房間,“也幸好你沒收拾,不然我還不知道周登已經放肆到如此地步。”
翠眉也覺得周登這事做得太過,只是她身爲下人,而且還是低等級的下人,沒法說。這會兒私下裏沒旁人,翠眉這才大着膽子開口:“王妃您罰周侍衛是應該的,就算他不把您當王妃看待,您也是夏國公府的小姐,哪有這樣子對待。”
“不過,王妃您罰周侍衛還行,要王爺……”這話翠眉都不敢說,她頓了頓,繼而又道,“王爺怕是不肯吧。”
嘴上說着“不肯吧”,實則心裏想的是“王爺肯定不肯”。
姜青沅眼眸微挑,“翠眉,那我問你,你覺得蕭元煜做的對嗎?”
“可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姜青沅嗤笑一聲。
“不會吧。”翠眉錯愕不已,“顧側妃都跪下來了,而且奴婢瞧着王爺聽了您之前的話,也是有些愧疚的。”
“顧心霏那一跪行的是軟招,以情動人。”姜青沅眼皮兒微擡,顧心霏這個人最擅長的便是能屈能伸,下跪於她來說並不算什麼。
“至於蕭元煜,不過是被我說的狠了,有些理虧罷了。但是他也不會覺得自己做錯了,那點子愧疚,只是愧疚沒約束好下人。更甚者,他連愧疚都沒有,只是權衡利弊,想息事寧人罷了。”
姜青沅已將他二人的心思摸得透透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翠眉聽着覺得甚是有道理,只是她實在不敢相信王妃都這麼慘了,他們竟沒有半點動容。
“翠眉,你是個明是非的人,知道善惡,但不是人人都和你一樣。”姜青沅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說道,“你想想蕭元煜方纔怎麼說的,他說的是‘我想怎麼樣’,連句對不起都沒有,你還認爲他知道自己做錯了嗎?”
翠眉頓時啞口無言。
姜青沅神色淡淡,“且看着吧……”
“看什麼?”翠眉呆呆地問道。
姜青沅笑了笑,卻沒回答。三天的時間,不是她給他的最後機會,而是讓他繼續作死。早料到他不肯自陳罪孽,他不開口,她也沒法強逼着撬開他的嘴,那便讓他作到死,騙婚這事自然就瞞不住……
這三天,姜青沅過的很安寧,無論是蕭元煜還是顧心霏都沒再來過。至於周登,翠眉倒是去打聽了下,大名鼎鼎的周侍衛第二天就一瘸一拐地去了大門口上任。
周登往日裏沒少對底下的人頤指氣使,爲人又兇戾,如今卻淪爲最低等的門房。饒是翠眉瞧了,都覺得從腳底板爽到了頭頂,悄悄跑去門口看了眼,回來就跟姜青沅描述,說的那叫一個眉飛色舞。
而姜青沅聽後,只是淺淺一笑。
周登只是蕭元煜的一條狗,並不能真正代表什麼。
第三日晌午剛過,青蕪院裏來人了,不過不是蕭元煜或顧心霏,而是夏國公府的丫鬟。
“二夫人病了,請小姐務必回去看看。”
“病了?”姜青沅當即皺了眉,“病了多久?什麼時候病的?”
這個時候母親宋氏病了,她不覺得和蕭元煜沒關係。
丫鬟答道:“這一年裏,二夫人身子就時常不好,半個月前又不好了,這幾日病情加重,眼下已經下不了牀了,這才叫奴婢來請您回去。二夫人說,怕是最後一面了,請您務必回去。”
姜青沅沉默片刻後,吩咐道:“翠眉,去把箱子裏的人蔘找出來,一會兒我帶回去。”
“小姐,這些東西,府裏都有,二夫人說了,她只想立刻見到您。”丫鬟立馬疾聲催促。
姜青沅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垂眸道:“這是我做女兒的心意,翠眉,把東西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