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沅摸了摸自己的臉,嘴角的笑並藏不住,“解決了一件麻煩事,自然高興。”
雖說她和宋氏之間的情分淺薄,但宋氏畢竟撫養了她多年,更何況已經故去的父親待她如珠如寶,就算是看在父親的份上,她也不可能真的對宋氏置之不顧。
夏老國公和父親之間的誤會解開了,又是長房做的孽,夏老國公這麼多年對父親的恨也該散了,往後想必也不會任由長房蹉跎宋氏母子。
“什麼麻煩事?”翠眉不禁問道。
碩枝極有眼色,忙道:“王妃,天色已晚,早點安寢吧。”
“對對,您累了一天了,奴婢伺候您歇下。”翠眉這才反應過來,連連點頭。
姜青沅笑着點頭應下,“你們也辛苦了,去睡吧,我自己來就好。”
折騰了一天了,的確也累了,姜青沅睡得極安穩,一夜無夢……
端王府的其他人就並非如此了,蕭元煜來來回回不知道跑了多少趟恭房,後來索性就忍着臭味,待着恭房不離開了。這一待就是大半宿,直到天都矇矇亮了,他方纔覺得渾身一鬆。
渾身鬆了,也臭了……
他從恭房裏出來了,顧心霏連忙迎上前來,她身上穿着秋日裏才用的厚斗篷,邊緣還有一圈純白狐狸毛,唯恐蕭元煜看不出來她受涼了。眼裏蓄着一泡淚,待到走近時適時落下,一定要讓蕭元煜看得清清楚楚。
顧心霏計劃地挺好,但沒想到的是,還沒走近,一股臭味兒撲面而來……
嘔……
這氣味,實在太臭太噁心了!腳下的步子不自覺地一滯。一個沒忍住,眼裏的淚水也奪眶而出。
被薰的……
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不能退,也沒有退路。顧心霏強忍着難聞的氣味,說話時嘴巴儘可能地不張,“煜哥哥,你好點了嗎?”
蕭元煜臉色很是難看,不止顧心霏,他自己也察覺到滿身臭味。
想他堂堂端王殿下,即便是有不如意之時,卻也沒有像此時這般狼狽過。
他羞愧地微低着頭,“我沒事,霏兒,我先去梳洗下。”
說完,腳下如同生了風一般,飛快地跑開了。
他一走,顧心霏趕忙後退幾步遠,雖然人已經走了,但這氣味兒還沒散去。然後,她又趕忙脫去身上厚厚的斗篷。
狀沒告成,反倒是熱了一身汗,真是糟透了!
太陽昇起,陽光透過窗櫺照進房間時,姜青沅方纔起牀,梳洗過後,徑直去了蕭元煜的主院。
算藥效,這會兒蕭元煜應該已經從恭房裏解脫,並且回房洗過了。此刻過去,時機正好。
只是,姜青沅沒料到的是,蕭元煜接受不了一身臭味的自己,往洗澡水裏加了不少的花瓣,企圖用香味掩蓋住臭味。
香味和臭味混合在一起,直接形成了一種複雜奇怪且更加難聞的味道……
姜青沅忍不住拿着絲帕捂口鼻,然後在離蕭元煜最遠的椅子上坐下。
有話快說,說完快走。
他這一身臭味,還不都是因爲她那一粒毒藥,他當時只以爲是砒霜之類的毒藥,尋思着反正他有解毒丹,吃了也無妨。全然沒想到,那藥丸竟然是瀉藥。
遭了這麼大的罪,可他卻找不到理由責怪她,畢竟那藥丸是他自己要喫的。
“王爺不必驚慌,我今日沒別的事。”姜青沅輕笑道,“藥丸你吃了,荷花池水也泡了,還差最後一件事——周登。”
蕭元煜嘴角微抿,沉默片刻,隨即着人把周登帶了進來。
周登進來時,憤怒的目光當即射向姜青沅,如刀子一般凌厲。
他想殺了她!
姜青沅眼皮兒微擡,“恨我?”
“周登,你憑什麼恨我?”姜青沅冷笑道,“是你要殺我在先,我要你死難道不應該?周登,你跟隨蕭元煜多年,就算沒讀過幾本書,就沒耳濡目染知道些世間道理?”
姜青沅隨即瞥了一眼蕭元煜,“還是說上行下效,端王殿下就不懂道理,所以手底下的人也不懂常識。”
蕭元煜沒開口,倒是周登怒聲道:“不許你侮辱王爺,王爺英明神武,不是你能置喙的!”
姜青沅差點沒笑出口,事實證明,主子眼瞎心盲,下屬也不遑多讓。
英明神武?
這四個字,哪一個跟蕭元煜有關係?
英明者,內心聰明慧達,極有遠見。神武者,外形器宇軒昂,神采飛揚。
再看蕭元煜,被顧心霏拿捏於股掌之間卻絲毫不覺,遠見就更加不用說了,這東西他根本就沒有。至於外形?就這一身的奇怪臭味就足以毀所有。
蕭元煜要是英明神武,那世上就沒有英明神武的人了。
“你笑什麼!”周登怒火更盛了,“夏氏,你就是個賤人,不守婦道,和寧郡王勾搭成奸,你等着吧,總有一天,你的醜事會被公之於衆,你會不得好死!”
啪!
姜青沅直接一鞭子抽了過去,鞭子不偏不倚,正好抽在周登嘴上。一鞭子過去,周登嘴上頓時一條血痕穿脣而過,遠看着好一張大嘴,嘴角都到耳朵根了。
姜青沅低頭看了看鞭子,微微搖頭,這鞭子是馬鞭,昨日沒有鞭子,用的是顧心霏的腰帶,多有不便,所以特意找了跟馬鞭來。
“賤人!”周登卻是譏笑一聲,“提到寧郡王,你就怒了,來啊,有種你殺了我,我死後必定化作厲鬼回來找你報仇。”
姜青沅抖了抖手裏的鞭子,冷聲道:“你真是不知悔改。”
罷了,如周登這樣的人,永遠認識不到自己做錯了。
“有種你殺了我啊!”周登吐了口唾沫,還賤索索地邪笑了下。
下一瞬,一道寒光閃過,周登只覺頸間一痛,周身血液在頸間處噴涌而出……
周登雙眼瞪着,想說話但嘴裏磕磕巴巴半晌才說了一個字,“你……”
姜青沅冷冷地道:“我有種。”她是女子,自然有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