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晨拿着咬了一半的糖人,回頭噘嘴道:“纔不只是有點像呢……”
翠眉忍俊不禁,連忙告罪,“奴婢說錯了話,是非常像。”
顧子晨這才滿意地回過頭去,見姜青沅正看着他,他忙咧嘴笑。
事實上,姜青沅看着的是顧子晨手裏咬了一半的糖人,他們倆的糖人都是小馬兒形狀的,被咬了一半,而兩個糖人被咬過的地方几乎一模一樣,她和顧子晨不約而同地從馬頭喫起。
她拿着糖人在顧子晨面前晃了晃,莞爾笑道:“是非常像。”她越來越覺得她和顧子晨是有親緣關係的……
手不自覺地握緊了,她或許該找個時間去一趟夏國公府,親口問一問宋氏,自己的身世。
她的親孃雖然死了,但既生下了她,又把她託付給宋氏,那總該說過些什麼,或者有留下什麼用作紀念的信物也未可知。
顧子晨喫完了手裏的糖人,又看中了小攤的糖水,正在等糖水出鍋,又聽到了冰糖葫蘆的叫賣聲,當即扯了扯姜青沅的衣角,“姑姑,嘻嘻。”
圓溜溜的目光裏寫滿了兩個字——想喫。
姜青沅不禁失笑,“碩枝,你帶小世子去買。”
又低下頭來與顧子晨說,“不許買多,冰糖葫蘆喫多了酸牙。”
顧子晨乖巧地點頭,小爪子伸出三根,然後又飛快地收起一根,“兩個,好不好?”
見姜青沅笑着點了點頭,顧子晨方纔眉開眼笑地跟着碩枝去了街角走了。
“識月,晨晨從小就是你在照顧嗎?”姜青沅低聲問道。
識月心裏咯噔一跳,沉思片刻,隨即答道:“奴婢是郡王府的武婢,本在府中看門護院,後來才被派去照看小世子,那時候小世子都已經一歲多了。”
“這幾日我看晨晨喜歡喫的菜,不喜歡喫的菜,都是那幾樣,他以前也是這樣的喜好嗎?”
見姜青沅問的是這個,識月心下這才鬆了口氣,忙笑着答道:“也不全是,有幾道菜,小世子是看您多加了幾筷子纔跟着多吃了幾口,不過不喜歡喫的菜式,倒是和姜姑娘您是一樣的。”
識月停頓了片刻,又道:“說起來,姜姑娘和小世子真的很有緣分。”
姜青沅聞言,脣角不禁微微上揚起一個弧度,“我和晨晨也許真的是親人……”
話還沒說完,忽然那邊傳來驚呼聲,“小世子……”
是翠眉的聲音,姜青沅騰地一下站起身來,提了裙子連跑帶走往那邊走去,只見顧子晨倒在地上,翠眉跪在一旁,臉色煞白。
“怎麼回事?”姜青沅衝上前去,把顧子晨抱在懷裏,查看他的狀況,一面問翠眉。
“奴婢也不知道怎麼了,小世子剛拿了糖葫蘆,然後就忽然吐了口血,然後,然後就暈倒了……”翠眉手腳都在發抖,說話時牙齒更是上牙打下牙,廢了好大的勁兒纔不至於語無倫次。
“是中毒。”識月擡眸道,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姜青沅一看就懂了,這毒不輕,識月解不了。“這附近有沒有擅長解毒的大夫?”
“附近有個榮安堂,聽說那裏的大夫醫術不錯。”碩枝連忙接過話去。
識月也跟着點頭,“榮安堂離這裏最近,先帶小世子過去看看。”
姜青沅當即點頭應下,擡手將顧子晨抱在懷裏,迅速地做了安排,“碩枝,你把人按下。翠眉,你跟我走。”
榮安堂就在街角,不多時便到了,“大夫,這孩子中了毒,請您救救他。”姜青沅還沒走進,就朗聲開口。
一聽是中毒,又是小孩子,大夫也迅速放下手中活計,過來查看。
大夫探過脈,又拿銀針紮了穴位,過了好一會兒才把銀針收了。
“大夫,您能解毒嗎?”姜青沅連忙問道。
此刻,她的雙手緊緊互攥着,手心裏都被掐出了月牙。
大夫搖了搖頭,“我醫術淺薄,解不了,只能試着把毒先壓下。”
言下之意,他沒辦法解毒,能做的只是拖延些救治時間。
“夫人,您還是趕緊帶着孩子去找擅長此道的大夫解毒吧。”語罷,便走開了。
姜青沅眼眸怔怔,擡手握住了顧子晨的小爪子,一股子寒意順着指尖,直往心口竄。方纔顧子晨還在彎着小眉毛朝她笑,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他就靜靜地躺在她面前,不動也不笑。
她深吸了一口氣,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要救顧子晨,“識月,你身上可有進宮的腰牌?”
“有是有……”
識月話還沒說完,就見姜青沅抱起了顧子晨,口中言道:“拿着腰牌,進宮,宮裏有那麼多太醫,必然有擅長解毒的人。”
識月慌忙將她攔下,“姜姑娘不可……”
“太后一向疼愛小世子,平日裏磕了碰了都會大發雷霆,若是知道小世子中了毒,必然會遷怒於您。”識月攔着她。
碩枝也跟着勸道:“王妃,您不可能害小世子,無緣無故的,小世子怎麼會中毒?奴婢覺得,這件事可能是有人在背後操縱,目的不是小世子,而是您。”
“對對,奴婢也覺得很有這個可能。”識月忙道,“姜姑娘,不如先把小世子帶回郡王府,郡王有一朋友,極其擅長解毒。”
聽到有人擅長解毒,姜青沅腳下的步子這才停住,“那朋友人在哪兒?”
識月面上有些訕訕,沒立刻答話。
姜青沅懂了,這人要麼不存在,要麼就是不在郡王府,甚至不在京城。事關顧子晨的安危,不存在的可能性不大。“來不及了,進宮,先救晨晨要緊。”
“姜姑娘!”識月一個箭步擋在姜青沅面前,嘴巴微張,但又強忍着沒把話說出來。
她想說:您和小世子都是郡王在意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