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沒有!”見顧心霜呆呆愣愣的,沒有應聲,徐氏當即厲聲道。
母親突然變了語氣,顧心霜被嚇了一跳,當即下意識地點頭,“是,母親。”
見她應了,徐氏的臉色這纔好了些,她輕輕拍了拍女兒的手背,溫聲道:“雖然他已經答應不會讓你做妾,但他的話不能盡信。”
她信不過顧侯,更信不過口頭上的一句不痛不癢的承諾。
“不過,霜兒你別擔心,母親也不是全無準備。”徐氏脣角輕輕勾起一抹笑……
顧侯周旋了許久,才見着換了身衣裳的徐氏姍姍來遲。
那廂官差見着徐氏總算是來了,當即上前,“徐氏,隨我們走一趟吧。”
徐氏沒有反抗,只淡聲問道:“敢問官爺,我犯了何罪?”
官差也不含糊,直接嚴肅地開口道:“毒害寧郡王世子,你說你問犯了何罪!”
徐氏聽罷,心也落了地,朝顧侯道了句,“侯爺,往後你多保重。”
然後就順從地跟着官差走了。
顧侯目送着徐氏離開,一轉身就瞧着顧心霜捂着嘴巴哭得不成樣子。
徐氏臨走前見了顧心霜,這事方纔管家已經悄悄稟告了。顧侯也清楚,徐氏肯認罪,也是念着顧心霜的緣故,所以也就默許了,還儘可能地拖延時間,讓徐氏跟顧心霜多說幾句話。
“霜兒,你母親都跟你說什麼了?”顧侯走到顧心霜跟前。
顧心霜仰頭看着自己的父親,眼前一片朦朧,她自小和父親相處的時間不多,但心裏還是覺得父親對她比對其他庶出的姐妹更好。
但時至今日,她不禁產生了疑惑:父親對她真的比其他女兒好嗎?
“霜兒,別難過了。你已經盡力了,在郡王面前也求情了,若是郡王念及親戚情分,會手下留情的。”顧侯不鹹不淡地安慰了幾句。
誰不知道,顧北淵和顧家沒有情分。
顧心霜脣角抿得緊緊的,吸了吸鼻子,儘可能地不讓眼淚往下落。“母親說,她活不了了,讓我不要去跟寧郡王求情。”
顧侯點了點頭,“你母親是爲你好。”
然後又問道:“她還說了什麼?”
“母親還說,往後她不在了,讓我好好照顧自己。她把她的嫁妝一半給我,一半給您。”顧心霜說時,眼淚還是忍不住往下落,“母親說往後看不到我出嫁了,這些東西就留給我做嫁妝,讓我好好保管。母親最後還說……”
顧心霜頓了頓,看了看顧侯,然後才道:“母親說,她留給我的東西,我必須好好保管,不準給任何人,包括父親您。”
顧侯心下了然,他就知道徐氏還是防備着他的,不過沒關係,日子還長,顧心霜還小,離她出嫁還要好幾年。
“你母親都是爲你好。”顧侯鄭重地點了點頭,“你母親留給你的嫁妝,你就好好保管。”
顧心霜含淚點了點頭,“是,父親。”
腦海裏浮現起徐氏的話:霜兒,母親明面上只留了一半嫁妝給你,但明面上的這些東西,你守不住,你父親會一點一點地拿走。你能守住多少就守住多少,這些只是明面上的……
他要點清楚,徐氏的嫁妝到底還剩多少。
“是,侯爺。”管家應下,正要出門時,又被顧侯叫住,“派人悄悄去一趟端王府,讓顧側妃回來見我。”
管家應下,依言着人去了端王府。
顧侯夫人被請去了官府衙門喝茶,這事兒顧心霏也得了消息,如今又接到顧侯讓她回去的消息,心下頓時一跳。
不過,她素來穩得住,面上絲毫不顯慌張,點頭應下後,就換了衣裳,悄悄回了顧侯府。
“女兒見過父親。”顧心霜與顧侯屈膝行禮,她雖然已經是端王側妃,但在顧侯面前,絲毫不敢無禮。
顧侯看着她,沉聲道:“徐氏活不成了,你滿意了?”
顧心霜面上露出幾分驚愕,“父親這是何意?”
“別裝了,旁人不知,難道我還不知道嗎?”顧侯眼睛微眯了下,“徐氏身邊的丫鬟是你的人。”
徐氏着人暗中教唆玉枝,殊不知,她亦是那個被教唆的人。
跟在她身邊的丫鬟平日裏不着痕跡地三言兩語,就跟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最後徐氏終是起了心思,放手一搏。
被揭穿了心思,顧心霜也不慌,只微微一笑道:“父親何時知道的?”
“你倒是好手段,連我也瞞得死死的!”說起這個,顧侯就很生氣,他何時知道的,若是早知道,他必然會及時攔下徐氏。
知道了徐氏暗中教唆玉枝的事,他了解徐氏爲人,不是那等沉不住氣的人。這纔多留了個心眼兒,着人查了查徐氏身邊的人,這一查才知道,徐氏身邊備受信任的丫鬟竟然是顧心霏的人。
顧心霏什麼心思,顧侯如何不曉。這才驚覺,其中竟是顧心霏的手筆。
“未能及早告訴父親,是女兒的過錯。”顧心霜嘴上說着認錯的話,面上卻帶着盈盈淺笑,絲毫不見有任何認錯的意思。
顧侯黑了臉,“徐氏毒害寧郡王世子,整個顧家都會受連累,你難道不知道?你也是顧家女,本就不受皇帝和太后待見,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就爲着徐氏從前對你不好?”
“當然不是。”顧心霏搖了搖頭,“女兒又不是那等眼皮子淺的人,女兒已經是端王側妃了,若真要報復徐氏從前苛待女兒,往後何愁沒有機會。”
“你既知道,爲何還要這麼做!”顧侯越說越氣。
顧心霜笑語盈盈地道:“父親不要生氣,且聽女兒解釋。”
她隨即娓娓道來,“這不是女兒的意思,是王爺的吩咐。”
“端王?”顧侯皺起了眉頭。
顧心霏點了點頭,“不錯,王爺吩咐,女兒自然只能照做。不是嗎?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