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沅聞言,脣角微揚,“難爲側妃想得如此周到。”
顧心霏欠了欠身,忙躬身道:“都是妾身應該做的,府中瑣事繁雜,妾身便想着把管事都帶過來,方便王妃訓話。”
姜青沅瞥了眼顧心霏,只瞧着她低眉順眼,言行舉止間莫不是寫着恭敬卑微四個大字。
“不必了。”姜青沅擡手道,“讓這些人都退下,本妃不喜歡對他們訓話。”
而後咧嘴朝顧心霏一笑,“本妃只喜歡對你訓話。”本妃只喜歡針對你。
顧心霏臉色頓時一僵,雖然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此刻面對姜青沅絲毫不加掩飾地挑事,她的心着實無法淡定。
後槽牙咬了又咬,方纔躬身問道:“不知王妃還有何吩咐?妾身…照做就是。”
“本妃就喜歡側妃這點。”姜青沅輕笑道,“識時務,該低頭的時候就低頭。在這一點是,本妃自問絕對達不到你這樣的高度。”
顧心霏牙關已然隱隱作痛,這話聽着是在誇她,實則是把她貶低到塵埃裏去了。姜青沅當然不用識時務,因爲她夠強,武功好,還拿捏着蕭元煜的軟肋,令他們不得不隱忍。
忍就忍,只要緩過了這一陣,王爺的名聲恢復了,到時候再報今日之仇。
“王妃謬讚了。”顧心霏道。
然而,只見姜青沅咯咯輕笑道:“你還真當本妃是在誇你?”
顧心霏的臉更僵了。
“沒錯,本妃的確是在誇你。”姜青沅繼而又道。
顧心霏不覺又咬緊了牙關,她這話分明要表達的是:沒錯,我的確是在耍你。
明知被戲耍,她卻只能裝作若無其事。
“碩枝,去把王爺叫過來。”姜青沅朝碩枝擺了擺手,然後又朝顧心霏道,“顧妹妹——”
話一出口,姜青沅自己都覺得惡寒,渾身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顧心霏更是心下一緊,她要做什麼?
“顧側妃。”姜青沅頓了頓,什麼姐姐妹妹,這樣的稱呼太噁心了,還是算了。
她繼續往下說道:“今日讓你來,除了給本妃請安,移交中饋之外,還有一件大事。”
“請王妃明示。”顧心霏垂首問道。
姜青沅嫣然笑道:“別急,等王爺來了,你就知道了。不是壞事,是喜事。”
喜事?什麼樣的事能被稱之爲喜事?
顧心霏咬緊了脣瓣,她莫不是要說她和王爺圓房,心中暗道,昨晚就該把藥下了。雖說一次就中的可能性並不大,但萬一呢?倘若王妃真的有了身孕,不管是男是女,從此以後她和王爺可就有了割不斷的關係。原本王爺就對她存了心思,若是再來個血脈相連的兒女,王妃又這樣強勢,那自己日後真的能成爲皇后嗎?
“王爺來了,昨夜睡得可好?”姜青沅笑語盈盈地道。
蕭元煜揉了揉發麻的胳膊,好個屁!他醒來才發現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胳膊都壓麻了。
而這話落在顧心霏耳朵裏,自動轉化成了絲絲纏綿的意味。顧心霏忍不住氣紅了眼,這個賤人!
當蕭元煜看到顧心霏紅紅的眼睛,誤以爲她在難過,連忙出言解釋,“霏兒,我沒……”
“旁的話,你們私下裏再說,眼下先把正事辦了。”姜青沅淡聲打斷了蕭元煜,“王爺納側妃時,好漏了一道流程,今日便補上。”
蕭元煜皺了皺眉,“什麼流程?”
姜青沅朝翠眉使了個眼色,翠眉會意,端着茶盞上前,“側妃進門,需跪着向正妃敬茶,聆聽正妃訓話。”
姜青沅朝顧心霏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顧心霏心下一凜,怪不得她方纔說什麼本妃只喜歡對你訓話。
妾室向正室敬茶,聆聽訓話,這是規矩,但顧心霏從進端王府開始就沒想過敬茶。姜青沅是誰?不過是用來暫時佔着王妃位置的工具人罷了,她從未放在眼裏,只當是府裏多養了個閒人罷了。可如今這閒人不知爲何忽然變了個樣,手段極其厲害,短短數日,直接將處境做過了對換。
顧心霏紅着眼睛看了看蕭元煜,她不想敬茶,不想被訓話。
蕭元煜心下本就對她有愧,且他同樣沒想過敬茶這一茬,當下便開口道:“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這茶…要不就免了吧。”
“王爺說免了?”姜青沅眨了下眼睛,“可以啊。不過,王爺可想清楚了,按照規矩,本妃喝了茶,纔算認下了這個妾。如果本妃沒認,她就不能算是側妃,只能算個無名無分的通房。如果本妃沒猜錯的話,顧側妃的名字應該也沒有出現在皇家度牒上吧。”
在大越皇室,親王側妃也是有品級的,可記入皇家度牒,嚴格來說,記入度牒纔算是正式的親王側妃。
蕭元煜聞言,臉色微變,“你…你怎麼知道?”他沒打算真讓顧心霏做側室,如果可以,他是直接要娶她爲妻的,但顧心霏年紀不小了,長久的待字閨中容易生出變數,因而纔給她側妃的名分。
他打算的是,等到來日,大權在握,再不用顧忌時,再將顧心霏的名字正式寫進皇家度牒,以正妻的名分。
但這事,只有他和顧心霏知道,連顧侯都不知,姜青沅怎麼會知道?
“要猜到很難嗎?”姜青沅搖頭輕笑。她都不用細想,夏青沅的名字都沒出現在皇家度牒上,若蕭元煜怎敢上摺子把顧心霏的名字寫上去?
親王納妾也是有規矩的,側妃可以納,但向來都是先有正妃,側妃才能進門。度牒上都沒正妃,怎麼可能有側妃?
姜青沅挑眉看向顧心霏,笑道:“顧側妃,你可想清楚了,是要做側妃,還是做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