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蕭元煜這話,顧心霏不自覺揚起了脣角,柔聲說道:“煜哥哥,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雖然有遺憾,但我們還有將來。”

    讓蕭元煜娶王妃這步棋,她走錯了,不過沒關係,亡羊補牢,時尤未晚,只要法會一過,世上即便不會有端王妃顧氏,亦沒有端王妃夏氏。

    做不得端王妃又怎樣,一輩子很長,將來的她會是皇后顧氏,那時她就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人人都對她俯首稱臣。

    在他們的計劃裏,將來是美好的,登上權力的巔峯,不受任何掣肘,從此隨心所欲。蕭元煜面上也忍不住多了幾分憧憬的笑容,輕輕撫着顧心霏的背,笑道:“霏兒,將來我爲帝,你爲後,你陪着我看遍萬里山河,享盡一切榮華顯貴。”

    這樣的將來,多美好啊。顧心霏想想就覺得好像吃了蜜一般,心口都是甜的。但她忽然又想到,這一切有個必要的前提——殺了夏青沅。夏青沅不死,必是大患,既是她的大患,也是蕭元煜的大患。

    “煜哥哥,眼下說這些還早,別的不說,王妃活得好好的呢。”顧心霏道,“霏兒心裏總覺得不太安穩,這幾日時常想起先前的周侍衛。”

    周登刺殺姜青沅,又是半夜追殺,又是用毒,結果姜青沅什麼事沒有,失蹤了幾天之後完好無損地回來了,一回來就給了整個端王府當頭一棒。周登丟了性命,顧心霏也在丟命的邊緣走了一圈,蕭元煜更是顏面掃地,還被皇帝一頓訓斥。

    顧心霏腹誹:夏青沅這個女人太邪門了,若不是怕惹禍上身,我真想讓她跟巫蠱扯上關係。

    這麼邪門的人和事,跟巫蠱扯上關係可太容易了……

    但顧心霏也就是偶爾在心裏想想罷了,也不敢真的這樣做。畢竟跟巫蠱牽連甚廣,稍有不慎就會落得個滿門被屠的下場。

    顧心霏咬了咬脣瓣,心頭盼着這次能如願殺了姜青沅。

    蕭元煜聽罷,卻是搖頭笑了笑,道:“霏兒,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裏,整個計劃是本王親自安排的,又推演了許多次,絕對萬無一失。”

    他對自己很有信心,先前周登的失敗不過是因爲那是周登一人所爲,沒有跟他商量過。

    說起周登,蕭元煜還有些感懷,“若是周登當初能跟本王通個氣,也未必會失敗。”

    蕭元煜心裏想的是,如果周登當時跟他商量了,姜青沅那個時候就死在周登劍下,那麼也就不會有後來的靈堂大鬧,壞了他的形象。

    可惜了,世上沒有後悔藥喫。

    那些曾經的遺憾,只能現在和將來想法子補回來。

    蕭元煜擡手在顧心霏背上輕輕拍了兩下,溫聲道:“過幾日就是法會了,一切都安排妥當了,不會有任何疏漏,霏兒,你什麼都不用擔心,也不要想這件事,你安心在王府裏等消息吧。”

    顧心霏可沒有蕭元煜這樣的信心,當初娶姜青沅爲王妃時,他也是這樣說的,都安排妥當了,不會有任何疏漏。結果呢,姜青沅兇悍地堪比母老虎,如今還要煞費苦心地想法子把母老虎殺掉。

    自信這東西,有時候真的未必是好東西。尤其是對於蕭元煜來說,更是如此。

    “煜哥哥,死要見屍,如果沒有見到屍體,那人就有可能還活着。”顧心霏語氣微深地道……

    這天便是舉辦法會的日子,姜青沅早早地起了牀,坐於梳妝檯前,翠眉立在身後輕柔地梳着她的青絲。

    “王妃,今日梳個什麼髻?”翠眉問道。她平日裏是不怎麼問的,橫豎姜青沅容貌生的傾國傾城,梳什麼髮髻都美,但今日不一樣,不出意外的話,今日絕對是個大日子,也是個好日子,好日子那就該梳個應景的髮髻。

    姜青沅看着鏡中的臉,這是她的臉,更是夏青沅的臉,鏡中的人兒好像就是夏青沅一般。

    “梳凌虛髻。”姜青沅笑着說道,凌虛髻是夏青沅慣常梳的,梳着這個髻,今日便當是夏青沅也在。

    翠眉笑着點頭應下,“是。”手下來回盤了盤,不多時,凌虛髻就成了。

    姜青沅撫了撫髮髻,笑道:“翠眉,你梳的真好。”老實說,論挽發,她不行,夏青沅也不怎麼行,還是翠眉手巧。

    翠眉笑眯眯地道:“奴婢本就是伺候您梳頭的丫鬟,往後還要給您梳一輩子頭呢。”

    “放心。”姜青沅莞爾一笑,溫聲道,“跟緊了碩枝,遇事別慌,保護好自己。”

    翠眉抿了抿脣,沉默了會兒,然後正色道:“您也多加小心,您在奴婢就在,若是您……”

    後面的話,翠眉沒說,但她的眼神已經將心意表達地很清楚,若是姜青沅出了什麼意外,她也只能殉主了。

    姜青沅擡手拍了拍翠眉的手背,“別胡思亂想……”

    她不會有事,即便是她有事,翠眉和碩枝也不會有事……

    收拾妥當後,姜青沅便坐上了去白雲寺的馬車。馬車剛走,立刻就有人稟告給了蕭元煜,蕭元煜看了眼顧心霏,顧心霏擡手撫了撫他的衣襟,“煜哥哥,我等你回來。”

    蕭元煜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地道:“霏兒,本王說過不會讓人傷害你,等本王回來,你就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顧心霏脣角微彎,露出個溫柔的笑容……

    白雲寺在城郊,出了城,路上的馬車漸漸多了起來,顯然,這些人大多也是去白雲寺參加法會的。馬車多了,路就擠了,走起來就慢了,就這麼晃晃悠悠地走着。

    姜青沅索性閉上眼睛養神,外頭有翠眉和碩枝,若是有什麼情況立刻就會稟告,倒也無需她一直緊繃着神經,且等着吧,養精蓄銳。

    忽然,馬車停了。

    一旁正襟危坐的華嬤嬤頓時皺起了眉頭,“馬車怎麼停了?應該還沒到白雲寺吧?”算時間,顯然還沒到白雲寺,必是路上出了什麼狀況。

    姜青沅緩緩睜開雙眸。

    來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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