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後媽覺醒後[七零] > 第 8 章 第008章
    林建東把寧香帶到飼養室就走了。

    寧香藉着油燈光線看了看飼養室裏的簡陋佈置,除了那些農具,剩下的也就是幾件日用必須的東西,一張不算大的舊牀鋪,小桌子和一口不大的水缸,以及土竈頭。

    略略掃完屋裏的擺置,寧香也不多挑剔,把手裏的香蒲棒點起來薰蚊子,隨後拿盆去水缸裏舀水,倒去竈上的鐵鍋裏,簡單燒了一盆熱水,兌溫洗了一把澡。

    洗漱完出去潑了水,回屋再插上門閂,也就吹燈睡下了。

    牀是舊木板搭起來的牀,木板不大平整,所以上面鋪了稻草和草蓆。這時節睡覺也用不上被子,用牀上的一條舊毯子蓋一下肚子就足夠。

    寧香躺到牀上扯過毯子一角,窗外有徐徐涼風吹進來,拂動她額側的碎髮。碎髮輕輕蹭過臉頰,彷彿在溫柔地撫弄被打了一巴掌的暗傷。

    臉蛋已經不疼了,心裏也沒有翻騰的感覺。

    本就沒有多少期望,失望也便談不上。

    但怨和恨,野蠻滋生。

    寧香深深吸口氣,閉上眼睛側起身睡覺。

    ***

    林建東到家的時候天色已不早,尤其這年頭大家睡覺都早,所以家裏人陸陸續續都已經上牀睡下了。他直接洗了把冷水澡,去到弟弟林建平的房間裏準備睡覺。

    林建平還沒睡着,在牀上挪挪身子,給他讓出地方,問他:“三哥,你今晚怎麼回來睡了?”

    自從被推舉爲生產隊隊長以後,林建東大部分都是住在飼養室。別人下工他不下工,晚上喫完飯還要在飼養室修這修那,喂喂驢喂喂牛,爲生產隊守護集體財產。

    當然他不回家來住,也有別的原因,那就是家裏的人實在太多了。尤其他大哥二哥娶了媳婦生了孩子,家裏就這幾間破瓦房,要多擠有多擠,連說悄悄話的空間都沒有。

    想給家裏人稍微留點空間,他就在飼養室自己搭了牀鋪,找散木頭打了張小桌子,還壘了個土竈,自己每天就住在飼養室裏,和農具器械爲伴。

    林建東在牀上躺下來,卸下一天的疲累,散着聲音說:“飼養室借給別人住了。”

    林建平似乎對誰住了飼養室沒興趣,他又小聲道:“姆媽找媒婆給你說了個對象,聽說是隔壁裏澤鎮的,長得特別漂亮,要叫你過幾天過去看看。”

    林建東躺平身子,聲音依舊散,“暫時不想結婚。”

    林建平側起身子來,藉着灑進來的月光看他,“三哥,你都老大不小了,還不想結婚?你不急,爹爹和姆媽都要急死了。你這要文化有文化要模樣有模樣,還是生產隊隊長,對象還不好找?”

    家裏沒有錢,當然不好找。尤其他們大哥二哥結婚,早把家裏的底子掏空了。婚後家裏日子也不好過,平時因爲各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吵吵鬧鬧總沒個完。

    不是大嫂和二嫂有矛盾,就是兩個嫂子和他媽有矛盾,再要麼就是哥嫂之間有矛盾,再加上孩子,真是有鬧不完的矛盾。說到底,原因也很簡單,家裏窮,所以一根雞毛都要計較。

    林建東每天看家裏雞飛狗跳,尤其母親陳春華沒過過什麼好日子,兩個嫂子嫁過來過的日子也算不上好,抱怨很多。如果他娶個老婆上來,也是帶人家過這種日子,那不如不結婚。

    在他看來,結這樣的婚,是在給本來就不富裕的家庭增加負擔,會讓家裏的矛盾更多,日子過得更加難。當然了,也是對人家姑娘的不負責,把人家娶來喫苦含怨算什麼本事?

    他便是看父母和兩對哥嫂過日子,就已經看得膩膩的了,對婚姻生活毫無嚮往。

    他不想講這些漂浮不接地氣的東西,身邊沒人聽得懂,聽了也只會說他腦子有問題,所以他簡單回答弟弟林建平的話,“嗯,還不想。”

    林建平偏要八卦,更是壓着聲音問他:“你是不是心裏有喜歡的人?”

    林建東回答得也果斷乾脆,“沒有。”

    林建平把翹起的頭放塞稻草的枕頭上去,“你真奇怪。”

    林建東聲音淡淡的,“我只想,怎麼才能帶咱們的社員同志,全都過上好日子。”

    林建平對這個沒興趣,他沒有這樣的頭腦和心懷,翻身打個哈欠,“那你慢慢想吧。”

    ***

    寧香這一覺睡得比較踏實,早上起得依然很早。

    而她起得早,林建東則起得更早。她起來收拾好牀鋪,洗漱完剛紮好頭髮,林建東便到了飼養室。他過來趕早喂生產隊的牲口,順便給寧香帶了些大米。

    他把大米放到桌子上說:“算生產隊按人頭分給你的,我不能做主白給,所以你看看接下來要不跟大家一起上工掙點工分,或者做繡活掙錢,到年底用錢來抵。”

    寧香感謝他這麼周到,忙點點頭道:“好,那我年底用錢來抵吧。”

    本來去生產隊幹集體活掙工分,掙的也就是錢。一年到頭家裏吃了多少糧食,到年底的時候就從工分裏面扣。如果家裏人口少喫得少,還剩餘工分,那就能再領點錢。如果家裏人口多喫得多,掙的工分又不夠扣,那還得再從家裏拿錢補給生產隊呢。

    林建東給寧香拿了糧食,又去餵了喂牲口,就回家去了。

    寧香掂了掂袋子裏的米覺得不多,便就少少抓了一把,淘乾淨放鍋裏煮了一點白米粥。喫完白米粥洗了碗,沒有別的事,自然還是拿上自己的刺繡原料,去繡坊幹活。

    她自己也是有繃架的,當時結婚的時候嫁妝裏有這麼一件東西,不過暫時她不想去江家拿。想着還是等到江見海回來,正式把婚離了,她再去江家拿自己的嫁妝。

    嫁妝也不多,不過兩個箱子幾牀被子和一些衣服。過陣子天要一下子變冷,這些東西她必須都要拿回來的,不然這冬天可不好捱過去。

    寧香拎着原料到繡坊的時候,剛好紅桃來開門。

    紅桃不僅管着甜水大隊繡坊的鑰匙,還是甜水大隊的婦女主任,每天除了做繡活掙錢貼補家裏,做家務養孩子,還要管其他夫妻婆媳間打架吵架的事。

    看到寧香過來,她眼睛一亮,開口就問:“你沒回婆家呀?”

    昨晚寧香和她父母吵架被打了一巴掌的事,很快就在村子裏傳開了。寧香拎包一走,大家都在背後議論,想着應該是回婆家去了。結果哪知過了一夜,她又來了繡坊。

    寧香分毫不迴避紅桃八卦探究的眼神,跨過門檻進繡坊說:“沒有回。”

    紅桃擡手把短髮攏到耳朵後頭,跟着寧香問:“哎喲,那你是怎麼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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