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大廳裏,一個渾厚的聲音陡然響起。
這個聲音,來自於一個老人,身穿一襲唐裝,柱着柺杖,身體微微佝僂,但是,卻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場。
在老人正對面的,則是一個少女。
面對剛纔的質問,她毫不猶豫,一字一頓的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確定!”
老人神色驟冷,沉聲說道。
“那好,我就給你五年的時間,如果你可以憑藉一人之力,做出一番成績,那就有資格與我談判,倘若不行,就老老實實的回來,嫁給你該嫁的人。”
少女目光一凝,臉上滿是不服輸的倔強,她點了點頭,似乎是認可了這個約定。
“琴兒,你可不要犯傻啊,趕緊給你爺爺道歉。”
這時,一個高大威猛的男人站了出來,強抓着少女的手,滿臉嚴肅的說道。
旁邊雍容華貴的女人也勸說道:“就是,你打小就嬌生慣養,要是被丟到外面去,可有得苦頭吃了,不如乖乖的接受家族的安排。”
“何況,你嫁給的那個人有什麼不好?全天下,也很難挑出幾個比他還優秀的年輕人了。”
少女臉上桀驁仍然未退,她只說了四個字:“我不喜歡。”
“你是大家族的子女,身上揹負着振興家族的責任與義務,不能任由着性子胡來啊,如果你是普通人家的子女,你想找什麼樣的人,我們都不會橫加干涉,可是,你偏偏生在了這個家……聽爸一句勸,快跟爺爺道歉。”
少女搖頭,奮力甩開了男人的手。
見狀,男人一氣之下,一巴掌扇在了少女臉上:“逆子,你真是要氣死爲父啊。”
少女默不作聲了,眼神反而變得更加堅定。
男人對老人懇求道:“父親,琴兒說的都是氣話,您千萬不要當真,我再好好勸一勸她。”
“不用再勸了,我心意已決。”
還不如等老人回答,少女便大聲喊道:“爸媽,算我辜負了你們,不過,我自己的人生,我想自己做主,無論如何,都請你們允許我賭一次。”
男人與女人都愣住了,兩人對視了一眼,皆是無奈與嘆息。
“你根本就不知道外面有多麼兇險,一切歸零,從頭開始,你將失去所有的身份與光環,變成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別說五年了,哪怕給你五十年,你又能如何?!”
男人喃喃念道,心中懊惱,自己怎麼生了這麼一個混賬女兒。
“琴兒,你這麼一走,可讓媽媽怎麼辦啊,我們又怎麼忍心你在外面喫苦受累,人生既然已經被安排好了,何不認命呢?再說了,這樣的命運,是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
少女眸子閃爍,無比認真的說道:“因爲……我不想要那種一眼就能看到頭的人生。”
“罷了。”
老人開口了,揮了揮手:“讓她去吧,她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真以爲自己是什麼了不起的天之驕子,總有一天,她會明白,自己是多麼的渺小與卑微。”
少女當即下跪,朝着大廳內的人,磕了三個響頭,情真意切道:“琴兒望各位長輩珍重。”
說完這話,隨後,轉身朝着門口走去。
離去的背影,孤獨而驕傲,夕陽下的餘輝打在臉上,她嗅到了自由的味道。
朦朧間,蕭琴緩緩睜開了眼,發現自己正躺在護理牀上,身上披了一張被子。
“書記,你醒了。”
張茂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簫琴轉頭一望,見窗外夕陽西下,當即問道:“我睡了有多久了?”
“兩個多小時吧。”
“你怎麼不叫醒我?”
張茂撓了撓頭:“咦,我看你睡得正香,不忍心叫醒你。”
簫琴立即從牀上下來了,身體這一伸展,發現舒服了很多,腰不疼了,背不痛了,連脖子也能正常轉動了。
見到療效如此神奇,蕭琴忍不住嘖嘖稱奇:“張茂,你這推拿的手法果然厲害。”
張茂笑道:“我尋思着如果哪天我的診所開不下去了,就在城裏搞一個盲人按摩,興許,也能混口飯喫。”
“盲人按摩?”蕭琴眸子一掃:“你是盲人嗎?”
張茂將準備好的墨鏡戴上,雙手在空中亂抓:“現在,是不是像那麼一回事了?”
蕭琴撲哧一聲,被當場逗笑了。
“哎呀,在你這裏耽誤了這麼久的時間,我得回去工作了,還有好多公務沒有處理完呢。”
張茂取下墨鏡,詫異的道:“幹嘛這麼拼命呀?天馬上就黑了,工廠都已經下班了。”
“再說了,你是喫國家糧的,幹多一點或幹少一點,都不會影響拿工資的。”
蕭琴神色一動,欲言又止。
停頓了一下,出言說道:“給我拿點藥吧。”
張茂一本正經的說道:“我不是跟你說了嗎?你這種狀況吃藥沒有用的,每天騰出一些時間來,我跟你按一按,用不了多久就好了。”
“那你算一算多少錢?”
“我怎麼能收你錢呢,您是人民公僕,咱們村最大的希望,我這也是變相的爲村子做貢獻了。”張茂笑道。
“少在我這裏貧嘴,你要是不收錢,那我以後就不來了。”蕭琴臉色一冷。
“行吧,給個五塊錢。”
“這麼便宜?”
“那你拿一萬吧。”
“你獅子大開口啊?”
張茂無語了,攤手道:“書記,您還真難伺候啊,不收你錢你不願意,收低了你覺得便宜,收貴了你又罵我,那你說,到底給多少合適?”
“五塊就五塊!”
蕭琴從身上掏出了五塊錢,一巴掌拍在了桌上,然後利索轉身,徑直走了,連頭都沒回。
張茂拿起了五塊錢,放在鼻子之前嗅了嗅:“還別說,這錢挺香的,嘿嘿。”
送走蕭琴之後,張茂也準備關門回家了。
“咱們村子發生什麼事了?剛纔爲什麼有警察過來走訪?”
“警察走訪,我怎麼沒看見呀?”
“人家沒穿警服,穿的是便衣,我還接受了詢問,他們問我村裏來了什麼可疑人物沒有。”
“肯定是有什麼逃犯,流竄到這邊來了,以後咱們出門時,還是得小心一點,免得碰了黴頭。”
聽到路過的村民,在那邊高談闊論,張茂輕咦了一聲,腦子裏不由得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情。
尼瑪!
警察進村,該不會是爲了昨天晚上打劫的那幾人過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