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林嘉和還沒有說完,初念忽然轉頭吻住了他。
世界一下子安靜下來。
夜色歸於它原本的樣子。
彷彿周遭都沉睡了,時間和空間都在一定程度上凝固了下來。
初念微涼的脣瓣,緊緊地貼在他的嘴巴上,她沒有接過吻,第一次接吻就是和他在樓道里,他把她抵在牆上,她大腦幾乎停止了運轉。
只記得他很用力,手也緊緊地箍着她的肩膀,有些疼,但更多的是一種未知的情緒,並不討厭。
初念這會兒親住他,卻不知道怎麼做,只知道嘴巴貼着嘴巴,很努力地回憶了一下那天他的動作。
好像咬了她,也好像舌頭用了力,可她怎麼也做不出來,就好像以前上化學課,很努力地背了元素表和化學公式,考試的時候好像都認識,卻一道題也不會做的感覺。
她一直都不是個好學生。
學不會舉一反三,就連照抄都困難。
林嘉和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臉上,他喜歡她身上這股勁,好像什麼都不懂,卻從來都不膽怯。
知道她被小時候的事困着的時候,唯一的感覺是心疼。
因爲懂得,所以那心疼格外的真切。
那天他喝了很多酒,沈硯之想灌醉他,好讓他說些平日裏不會說出的話,好確認他是不是真的喜歡初念。
他看出來了,卻沒有阻止,最後喝到斷片去敲她的房門,卻是自己沒有預料到的。
又或者更早以前,他們第一次以非偶像粉絲身份見面的媒體發佈會上,他們握手的時候,她臉上那股從容不迫的神情讓他看到了另一面的她,轉身卻在去衛生間的甬道碰到她,她正拍着胸口深呼吸,和另一個女孩子在說話,女孩嘲笑她:“嘖嘖,你剛剛,中電了一樣,渾身僵直地像根電線杆。”
她哭喪着臉問:“真的?”
女孩哈哈笑起來,說逗她呢,她似乎是覺得沒面子,據理力爭:“你喜歡一個人十年,你見到他也淡定不了。”
爲免她尷尬,他默默退了回去。
去了另外的洗手間。
再或者,是後來在劇組的時候,她似乎總是在刻意迴避和他直接接觸,卻無時無刻不在行爲上表露偏愛和關照。
明目張膽,又小心翼翼。
很多很多的畫面糾纏在一起,他腦子有些混沌,或許是夜深了,該睡了,大腦抗議工作,只剩一點本能在維持着行動。
他看出了她的窘迫,不由低聲笑了下,反手扣住她的後頸,告訴她,“是這樣。”
他眼裏似乎含了點兒笑意,初念緩緩吞嚥了下唾沫,旋即陷入更深的吻裏。
他極有技巧,像是演練過無數次一樣,於是初念疑心,換氣的片刻,含混問他:“你怎麼這麼熟練?”
那語氣帶着審視和酸意,不高興了。
林嘉和微怔,手託着她讓她往上坐了坐,低笑着:“演戲的時候,觀摩過。”
演員拍吻戲挺常見的,有時候情緒衝突和戲劇張力,都體現在一個吻裏,是淺嘗輒止還是深情旖旎,導演會不厭其煩地給演員講。
聽得多了,大致也有了解。
初念不信,“你拍過吻戲吧?”
然後暗暗想,以後不要看他的劇了,一部也不看。
林嘉和移開一些,好笑說:“沒有。
沒有機會拍過。”
初念狐疑,“不會吧?
那你也太慘了。”
仔細想想,他接的戲不是大反派就是大男主戲,偶爾的配角戲也都很少愛情戲。
初念看着他那張臉,心想沒演幾部偶像劇真是可惜了,可要是真演了,她大約更受不了。
“我……是不是……闖禍了?”
初念一動不敢動。
初念:“哦。”
她不知所措,“要不,我先下去?”
林嘉和鬆了手,“嗯”了聲。
初念從他腿上下來,挪到另一個椅子上,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放了太久,早涼透了。
—
初念第二天早上在自己房間睡醒的時候,疑心自己昨晚是不是做了夢。
混混沌沌的,大約是沒睡夠,腦子總是不清醒,扎頭髮的時候又找不到皮筋了。
下樓喫飯的時候,一臉喪氣。
餐廳裏,臨時請來的家政阿姨已經把早飯準備好了,問她:“姑娘喫豆漿油條,還是麪包牛奶?”
初念說:“豆漿油條吧!他們都喫過了?”
保鏢們起得早,通常六點就喫早飯了,她是問沈硯之周興嘉遇還有林嘉和他們。
下來一個人也沒看見。
阿姨說:“七點鐘林先生就出門了,說去警局配合問話。
周先生帶林姑娘去醫院了,沈先生家裏有急事,要回去一趟,讓我跟您說一聲。”
初念“哦”了聲,沒多想,林嘉和經常被叫去問訊,並不是多稀奇的事。
可是到了中午,他都沒有回來,初念給他打了電話,沒有人接。
初念就開始着急,最後讓人開車送她去警局,警局的人說,並沒有叫他來問話。
他出了公安局大門的時候,接到嚴冬的電話,說幾家媒體接到線報,TC的宋喜被抓了,然後TC的大boss宋年還有音符的荀太太還有經紀人哆啦以及好幾個娛樂圈的大佬們,都匯聚在了潼安,營銷號們的稿子都寫好了,恨不得把這些人過往的交集中任何一個蛛絲馬跡都擺到檯面上去,好猜測他們這一行的目的。
大概過不了幾分鐘,新聞通稿就會鋪天蓋地出來,不可能壓得下去的。
之前初念讓人放出消息稱林嘉和一直在劇組,但現在也已經瞞不住了。
她站在警局門口發呆,總感覺渾身冰冷得沒有溫度。
千頭萬緒一起涌上來,好像有一些若有似無的頭緒,卻怎麼也抓不住。
初念下了臺階,往路對面走去。
他從人行道過去馬路對面的時候兩輛車忽然加速過來,她已經快走到路中央了,只好站着不動躲避,兩輛車分別從她身前身後擦過,他們駛過初念不到半車的距離,忽然齊齊踩了剎車,以至於緊跟着他們的車也不得不踩了剎車。
等四五輛扎堆的車全部駛離,路上已經一個人影也沒有了。
在那短短的半分鐘裏,初念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