哞~
火牛奔跑而過,彷彿地動山搖一般,站在城門口的曹昂都能感覺到大地在不斷的顫抖。
“蒼天啊……列祖列宗啊……睜開眼睛看看這大漢江山吧……”
遠處,董承等人看着火牛過境,遍地狼藉,衆人瑟瑟發抖的情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哀嚎着向着上蒼哭泣了起來。
“陛下!陛下您怎麼了?”
又是一陣雞飛狗跳的叫喊聲,董承等人七手八腳的將天子從草叢裏扶了起來。
“諸位大人放心,陛下無恙!”
等到天子從草叢裏起身,只見在天子的屁股下面,顫顫抖抖的爬起一人,滿臉後怕的說道。
“你是……”
董承望着宦官那陌生的模樣,問道。
“奴……奴……再也不能在陛下身邊伺候了,陛下……您一定要保重啊……”宦官嘴角流出一抹鮮血,有氣無力的伸手夠着漢獻帝,卻是怎麼也夠不到他。
撲通!
手重重的摔在地下,又是一口血沫噴出,那宦官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陛下……”
衆人看着漢獻帝衣服上的鮮血,趕緊上前處理,卻被漢獻帝揮揮手給阻止了。
“不用了!”
漢獻帝低下頭,看了眼自己衣角處的鮮血,神色淡然的說道。
“這是我大漢忠臣的血!他雖然是一卑微的宦官,但他卻是我大漢的忠臣,他對朕的忠誠,願意讓他付出自己的性命!在這亂世當中,那各方諸侯對朕的心卻不如這一個宦官!”
“陛下~”
董承等人聞言,面色悽慘的流下淚水。
“是啊!患難見真心,日後等朝廷安頓好了,定要好好追封這一路走來遇難的忠臣!”
“陛下!洛陽城到了!”
董承望着不遠處的城門,動情的說道。
“大漢四百年的基業,將要從這裏再次中興!”
“是啊!董大人所言極是,咱們回來了!”
“有祖宗保佑,祖宗基業定然能夠再次中興!”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道,而早已躺在地下死去的宦官卻是趁人不注意翻了個白眼。
中興?
哼哼!做夢呢!
“那裏是不是有人?”
漢天子登上自己的車駕,望着城門處,問道。
“人?不好!難道洛陽城被賊人佔據了?”
董承聞言跳着向遠方望去,不由得面色大驚,這一路他被嚇得早就神經質了,此刻完全是一副杯弓蛇影的模樣。
難道陛下又要落入宵小之手,受這些逆賊的擺佈嗎!
“陛下,咱們……咱們還要進城嗎?”有人面露憂慮的請示道。
“進!”
漢天子卻是沒有絲毫遲疑,語氣平淡且果決的說道。
“……”
董承聞言不由的詫異的打量了眼天子,望着天子那平靜的神色,他心中突然升起一種怪異的念頭,陛下好像有些不一樣了,可是到底哪裏不一樣他又說不上來。
“陛下,若是賊人佔據了洛陽……”董承提醒道。
漢天子居高臨下,淡淡的說道,臉上帶着果決的神色。
這……
衆人聞言不由的一怔,只覺得滿臉的苦澀。
是啊!
如今長安被西涼賊佔據,若是不進洛陽,那天子又有何處可以去呢?這裏畢竟是帝都!
“起駕!”
隨着宦官一聲吆喝,衆人踉踉蹌蹌的向着天子車駕聚攏而來,而後跟着車駕緩緩的向着城門而去。
一步!
二步!
董承目光緊張的盯着城門,直到曹昂等人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簾。
“前方何人?”
董承上前幾步,大聲喊道。
“我乃兗州刺史長子,敢問前方可是陛下車駕?”
曹昂裝模作樣的上前兩步,裝作不知情的問道。
“兗州刺史?”
董承聞言眉頭挑動,轉身對着天子說道。
“陛下,來人乃是兗州刺史曹操的長子!”
“曹操?此地不是距離冀州最近嗎?袁紹爲何沒來?反而是曹操的長子再次?”
“這……”
董承看了眼漢天子,並沒有說話,因爲很多事情他明白,天子並不是想要一個答案,而是用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讓他們過來吧!”
漢天子繼續說道。
“喏!”
隨着董承傳達聖旨,曹昂等三人這才亦步亦趨的向着天子車駕走去。
“嗤!都成喪家之犬了,竟然還擺排場!”曹安民不屑的撇撇嘴,低聲說道。
“慎言!不管如何,他現在還是天下的天子!”
曹昂低聲說道。
“兗州刺史長子曹昂,覲見陛下!”曹昂等人恭敬有禮的對着車駕上的天子行禮。
董承等人死死的盯着他,待看到他行爲舉止沒有絲毫逾越,臉色這才舒緩了許多。
“平身吧!”
天子高高在上,端坐在馬車上面,說道。
“你是曹刺史的長子曹昂?”天子問道。
“是微臣!”曹昂躬身說道。
“嗯!你父親可在城中?”天子繼續問道。
“回陛下,父親並不在洛陽城!”曹昂道。
“那你……”天子看了眼董承,沉默了下來。
“爾等三人爲何在此?”董承代替天子問話。
“難道曹操沒有收到勤王詔書?亦或者……他收到詔書不想來,卻派你們三人來了?”董承越說越覺得有可能,臉色不由的凝重了起來,心中卻是破口大罵。
亂臣賊子!
都是亂臣賊子!
曹昂聞言,這才擡起頭,認真的打量了眼董承,消瘦的模樣,蒼老的眼神,臉上帶着大漢最後的倔強。
“回大人,家父自收到勤王詔書後,便星夜兼程的向着長安方向而去!”曹昂如實的說道。
“長安?那你們三人?”董承疑惑的看着曹昂道。
“不敢欺瞞大人,我這位族弟覺得父親前往長安的途中很可能不會遇到陛下的車駕,所以,我們三人便決定來洛陽城等候陛下!”